摔壞的鐘

我的鐘從牆上掉下來了。

那天我剛從床上起來，Fry也剛出自己的籠子。

“砰！”一聲巨響。我嚇了一大跳。Fry夾緊尾巴和耳朵，飛快地衝到我身邊來。

我以為窗被什麼東西撞破了，也有些害怕，輕手輕腳地向客廳走去。

門、窗都是好的。我仔細看了看周圍，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鐘。

這隻鐘非常便宜，在宜家買的。白色的塑料殼，三根指針，一個電池盒，就這麼多了。現在它臉朝下摔在地上，因為是塑料，臉倒是沒有破，但三根指針都掉下來，變成了一堆碎片，輕輕一碰，就在錶盤裡呼啦呼啦地響。

這原來是一只鐘啊。

我托付過很重要的生活給它。它一直做得很好。我感受得到它的尊嚴。

我沒想到一只鐘也會死。而且死得這麼像一個人。

唯一的區別是，它不需要安葬。我沒捨得扔掉它，但也不願意聽到它們在裡面撞擊的呼啦呼啦的聲音。生命的變化能在聲音上聽出來，以前我不會，現在我會了。

更沒有勇氣重新把它拼起來，把它帶回這個世界。

我把它小心地端平，像端一碗水那樣。然後放到櫃子的最底層。臉朝下。它不再響了，也不再看得到我。

有一天我將會埋進土裡。不像它，雖然離去得這麼突然，但沒有真的離去。它還在這世界裡呆著，周圍的一切還在按部就班地發生。而我只能在無法改變的寂靜裡，一聲一聲地追問泥土：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