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情蛋卷

［水巷閒思］挨年近晚，大家忙碌辦年貨，而蛋卷乃常備之選。我一直以為蛋卷的英文就是「egg rolls」，但近日留意到異樣。如本地熱門牌子精記蛋卷王的罐上，赫然寫住「cookie rolls」。亦有大陸生產的蛋卷掩耳盜鈴，罐面鋪滿日文，赫然寫住「クッキーロール」，亦即「cookie rolls」，旁邊卻沾上一抹小字「egg rolls」。而大家熟悉的嘉頓也有出產蛋卷，只是其官方名稱為「牛油卷」（butter rolls）。令人一頭霧水，到底哪邊才是蛋卷的真實身份呢？我認為不同譯法各有利弊。道明詳細之前，必須先行了解蛋卷的由來。

很多事情不問尤自可，一問之下，才驚覺世間奧妙無窮。相信不少人和我一樣，娘胎以來就認為蛋卷自當傳統小吃，非唐餅一族莫屬。坊間流傳蛋卷做法見於唐朝，唯出處語焉不詳。《玉篇》就有記一款名為「饆饠」的美食：「饆饠，餠屬。用麫爲之，中有餡。」而《太平廣記》又載曰：「翰林學士每遇賜食，有物若畢羅，形麤大，滋味香美，呼為諸王修事。」由此可知饆饠是款外形粗大的麵點，中有餡。有強大的網民根據古籍中的零星記載，以及新彊出土的唐代糕點化石，重現鏎鑼，看起來倒有幾分似春卷。

你當然可以牽強附會，說蛋卷就脫胎自饆饠，只是箇中演變尚有許多缺失的環節，不易自圓其說。而蛋卷材料一般包括雞蛋、牛油、低筋麵粉和細砂糖。綜合考慮外形、材料、工序及香港地緣後，也許蛋卷馳名本土之前，就是件不折不扣的舶來品。比饆饠更像蛋卷的西洋糕點實在浩若繁星。有說蛋卷原為挪威的「krumkaker」，意指拗彎的糕，後來隨移民傳入美國。但西班牙的「barquillos」似乎勝算更大。解作小船的「barquillos」，在西班牙的前殖民地都能找到其踪跡，包括智利、阿根廷、菲律賓等。而盛行比利時的威化卷早已成為風靡全球的小食，亦當在競逐之列。

講回譯法。蛋卷的確切起源已無從稽考。既然叫開蛋卷，就不妨直譯做「egg rolls」，可謂簡單明快。唯一缺點是會混淆海外唐人街常見的帶餡油炸蛋卷。至於「cookie rolls」，即使在英語世界也是個過份寬鬆的概念。可以指「barquillos」，可以指「俄羅斯雪茄卷」（cigarettes russes），可以指威化卷，甚至瑞士卷。我認為不算佳譯。而「butter rolls」一般指某款落牛油去焗的卷狀餐包，與蛋卷更風馬牛不相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