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錢，你可以做到什麼地步？（下）

「為了錢，人可是做出很多事。不過無論如何也是得看比例的。」他喜歡用這些數學概念思考世界，我就順著他譯一譯﹕「社會或者賺錢的方法利用人性，如果有良心，就可以算是滿足人的實際需要；如果不恰當，那就是害人無數。所以，這就是你覺得做一單生意、做一項服務中，服務或陶冶人性與利用人性缺陷來賺錢的比例了。」

「沒錯，就是玩家付出或損害對比得益的比例。（付出或損害：得益）玩家，特別是當中七八成人——一些經驗不足的投資者，真的被這糖衣毒藥迷惑，以致於不了解STEPN『投機』性質的人，他們付出的可能是一副半副身家財產，得到的，是什麼『走路體驗』其實自己也說不出來，或者是得到賭一下的快感，然後個人財產、家庭穩定——再推下去就是生活與家庭幸福……通通都有很大的受損機會。」

「好吧，所以所謂社會地位很高的富商，什麼賭王何鴻燊，什麼就算合法賭博的馬會，也都是欺人性太甚，所以欺人太甚吧。」說到利用人性賺錢，莫過於賭。

「對呀！」他的語氣是滿滿的Bingo。「何鴻燊常勸人不要賭太大，甚至明言自己不會賭錢，甚至什麼馬會戒賭熱線，看起來多麼的為人設想，多麼道德，像是滿足了人好賭之性，好玩之欲，但又同時『一條龍』服務地、語重心長地教人不要賭，但其實，賭場除了那個場，哪有什麼贏家？因此，賭場是刻意放大了人的弱點，從中謀利。」

古往今來，賭場確實滿場鮮血，可能有少數人能自控自拔，但更多的是無知之人，最後賣妻賣子賣器官也償不了債，想到此，我不禁脫口說﹕「嚴格來說，是利用大部分群眾的無知，不自覺來賺錢，而『賭』這種服務真是在買賣的，是人命，甚至是一個家庭的人命。」

「因此，如果想知道自己有多喜歡錢，有多重視錢，有多想賺錢，便可以從以上的事去想，到底，自己為了錢會做出什麼事。其實，不難知道只要抓著人性特別是弱點就可以賺錢，問題就是你有沒有良心真的做出來。」終於，他點出今天討論的核心。

「良心……說到良心，是中國人講的。不過，中國文化講良心，還是講錢較重要，我倒也說不出。雖然『見利忘義』、『不擇手段』這些成語和人，是被人臭罵的，但也曾有一個外國朋友問我，為什麼中國人新年總是講錢，什麼『魚蝦蟹』、麻將、利是、祝人『恭喜發財』之語……都是講錢。那時我答不出來，搪塞及開玩笑地說，可能因為中國有信史以來，大部分農民過得比較苦難，比較窮，所以吃得飽和有錢變成人生希望。」或者，其實不少中國人所謂重錢，自始至終不過是一個溫飽？

「其實什麼國家也有，有很多歷史其實就是良心與金錢的故事。就像早前你說話隋文帝一家的故事。隋文帝最著名的金錢觀就是節儉得離譜，而這家庭最著名的兩件事，大概就是隋文帝從外孫北周靜帝的手中偷取整個國家，後來心底裡放縱不堪的小兒子楊廣，在文帝面前扮乖，最後得到太子之位，而到文帝死後，這著名的隋煬帝便極盡人事地縱欲，開運河也是為了自己遊江南。你們文化人怎樣看這事我先不管，我看到的有幾點——」

他好像等我，看看自己有沒有說錯史實，我就一臉「你繼續」的樣子。

「第一，文帝得國不算太光明正大，也算不是非常名正言順，於是他的兒子不免有樣學樣的。」雖然很難證實兩者關係，但從人性、家庭教育角度來說，沒有大錯。

「第二，文帝極儉——或者最少真的克儉了好一段長時間，這也令兒子有種非常希望享樂的反差。總之，我看到的，就是極儉不太好，極放縱也不太好。」

「我幫你來個小結﹕為了錢和權不理親情、不理是否合理的，國家也不會太長。」人人都知道隋代速亡。

「對，金錢觀出錯在哪裡，報應就會在哪裡。如果不報，也是暫時的幸運，是時辰未到。」他肯定地說。

為了錢，到底可以做什麼事，最後又讓我想到最老生常談的孔子。《論語》是他弟子的記錄，可想而知，弟子也覺得他的金錢觀值得一記﹕「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他說，如能致富，哪怕是趕車（算是苦力、社會地位低的差事），我也會做；如不能，則隨我所好。

為了錢，有很多人可以做很多事。不過，有錢之後呢？其實人活著，自始至終不過為了自在吧。賺錢心安自在，不賺的話，就直接做心安自在的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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