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戀．三｜陪伴

阿康把他只有一隻眼睛的秘密告訴了我，我替他可惜也覺得很感動，原來他是如此的相信我的⋯⋯

至那天之後，阿康經常在晚上跟我聊天。我們無所不談，也不會避忌談及自己過去的戀愛經驗。我對他說我只有暗戀一個男生長達五年，他叫阿Ming。在這段期間我一直等待他，直至他與女朋友分手後，我才向他告白。阿康說我這樣很儍，他有女朋友問我為什麼還要苦苦的等，別人也不知道我在等著他，這不是很笨嗎？只有自己一個人痛苦，不知道那天才會等到。他說幸好我最後告白了，要不然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有機會。

我問他的前度女友，他說他曾經有一個女朋友叫”深潛”，平常他叫她”潛潛”，我說：「這名字很好聽哦！很特別哦！如果我是男生，也會喜歡這個名字！」後來就是因為他全家移民，也因為他眼睛的問題，各種原因所以就分手了。

我們彼此傾談的時候，才發現其實大家雖然表現陽光，但都會有感覺自己不夠好的悲觀一面。我更告訴他我應該活不過三十歲吧！因為我沒有什麼過人之處、讀書又不好、又沒有什麼興趣、告白又失敗，還有誰會愛我呢？

康：我覺得你不錯哦！會為別人的意外而悲傷、駕車不錯、又會煮公仔麵加蛋、唱歌好聽⋯⋯又會駁咀⋯⋯牙尖嘴利⋯⋯

我：我對著你才會這樣的，因為你總是說些什麼會惹人生氣！喂，你其實知不知道”海倫”及另一位長髮及皮膚雪白的女生都喜歡你呢？”海倫”你不會不知道吧，那麼的明顯？

康：”海倫”我知道，但不會吧！她不是我杯茶！另一位你是說”艾兒”吧！她是有點美人相的，不過似乎性格有點挑剔，不知道會不會煮麵煎蛋我吃呢？

我：喂！夠了！不要再提我煮麵了！你是第一個吃到我煮的麵的男生呢？見你是兄弟才煮你吃的⋯⋯

康：麵軟硬適中、湯調味不太咸、蛋煎得不錯，應該會是好太太⋯⋯

我：好你個頭，不要再愚弄我吧！求求你！要不是找”海倫”煮個愛心麵你吃好嗎？應該打個電話就會送到你門口⋯⋯哈哈～～

我們就是這樣的聊著，但我們有時也會談得很深入的⋯⋯

康：喂！為什麼你會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你為什麼總是覺得自己不夠好？你為什麼總是覺得沒人會愛你？

我：一，我一文不值，留在世上沒有意義吧！不過我又沒有勇氣去尋死，所以唯有等天收回我啦！所以我不需要努力、也不需要愛情，我不想連累別人！別人不記得我就最好，因為要是某天我走了，也不想別人為我而難過。二，我就是不夠好，成績才會這麼差吧。三，已經證明了沒人會愛我，告白也沒有得到答案，這還不夠嗎？

康：我覺得你不錯的！你媽媽知道你有這些想法嗎？你有沒有試過說給她聽呢？

我：你說笑吧！我怎麼可能說給媽媽聽，只會換來責備！記得中學時有次我鼓起勇氣對她說我很不開心，當時媽媽只回應我說：「你只是個學生，你沒有資格不開心！回房間溫習吧！」

康：你覺得自己是否有抑鬱徵狀呢？時常想尋死！

我：我覺得自己好似有的⋯⋯抑鬱⋯⋯我不會尋死⋯⋯只是等待意外或疾病來臨⋯⋯那麼我媽媽便不用再對我失望⋯⋯我也可以自由了⋯⋯你也不要與我太熟略吧！因為很快我便會離開世界！

阿康從此一直透過閒聊去輔導我！有次我真的因為他的鼓勵⋯⋯鼓起我內心所剩無幾的勇氣，向來了加拿大的媽媽說⋯⋯

我：媽⋯⋯我⋯⋯覺得⋯⋯自己⋯⋯有⋯⋯抑鬱症，你⋯⋯可以⋯⋯帶我⋯⋯去看⋯⋯心理醫生嗎？

媽：你不要發神經吧！你個廢人！即刻回房間溫習！滾！

當我又再次看見兇惡的媽媽，我的心徹底碎了！為什麼她總是不相信我⋯⋯我真的很辛苦⋯⋯我不想再活下去⋯⋯有沒有人可以幫我⋯⋯我就是廢物⋯⋯一個一文不值的廢人⋯⋯我記得我那時哭著跑回房間⋯⋯開了音樂⋯⋯一直窩在被子裡飲泣⋯⋯不敢大聲的哭⋯⋯害怕再被媽媽突然間破門而入向我發火⋯⋯我真的很恐懼⋯⋯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嗚嗚⋯⋯

我記得這件事之後，當媽媽離開了加拿大，我便開始生病！那時我還要每天接送弟妹往返學校，我記得我氣喘得有時難以呼吸，鼻子有一股氣味，有時會鼻塞或咳嗽；後來醫生診斷我為”急性鼻竇炎”，需要服抗生素一星期、而且添加了胃藥給我。我記得因為吃了藥身體很累，所以經常沒有回校上課！所以阿康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致電我家聊天，他知道我向媽媽訴說失敗了，便一直在電話裏安慰著我、陪伴著我⋯⋯記得我們慢慢開始沒有再鬥嘴⋯⋯因為他知道我病了⋯⋯只希望我不要再想著要輕生就好！記得那時，後來我們有時聊天會聊通宵直至天亮⋯⋯非常奇怪⋯⋯為什麼我們可以聊那麼多⋯⋯大家都不想結束通話⋯⋯有時可能會一邊聊天一邊睡覺⋯⋯就是渴望陪伴彼此⋯⋯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