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羊吟之時》7 |情慾樂園的盡頭是地獄
“救救我!”
雖然當時下著毛毛細雨,但我能確定,她的口型是表達了這個意思沒錯。
梨花她局促害怕地擠靠在窗邊凸出的牆壁上沿,比起她臉上前所未有的表情,那具一絲不掛地被淋濕的身體,反倒更令我愕然。那顆恥骨上方的痣不知遭誰奪走了火辣魅力,她僅僅活像一只濕淋淋又笨重的雌性白羊,而我如同被施加石化魔法般立定在原地。
梨花被迫躲到酒店三樓窗外的原因很簡單。她和一位西裝革履的色胚大叔剛開始進行床事兒不久,就有員警前來敲門盤問。雖然在一度經濟破滅的日本,14歲以上的少女和有錢大叔發生桃色關係並不至於大驚小怪,可那位大叔偏巧是一顆在政壇嶄露頭角的新星,若是遭到媒體曝光,與年輕小姑娘幹這種事可就不止是破壞家庭和諧那麼簡單,輿論嚴重起來還會影響仕途聲望。
我用力吞了吞唾液,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終於,我向前邁開雙腿,四處尋找柔軟可靠的東西,打算用它們在樓下接住急於縱身一跳的她。
但就在我氣喘吁吁地拖來一張破舊床墊,有望援助成功之際,許是由於雨越下越大,又許是天公不作美,梨花她在試圖自救而踮腳跨到另一個窗臺時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頓時如失控的鉛球般重重摔了下來。
這一輕率愚笨的舉動,直接造成了她當場死亡。
我知道的,她一定對那個愛管閒事的舉報者充滿難解的怨念,即使在葬禮上遺照裏的她笑得明媚勝陽。考上高中前,我有好幾次偷偷獨自去給她的墓碑清掃獻花,像往常那樣熟稔地跟她閒聊日常,也不知道天上的她是否能聽到。
她至死都不曾瞭解到的真相,那一天,是我報的警。
如我前言所說,梨花她具備了都市壞女孩的各種行徑,理應受到法律與秩序的懲罰,當時舉起話筒的我的確是如此堅定地認為著,但我也斷然沒想到,少女本該呆在警察局等來父母老師的訓斥責備,結果等來的卻是黃泉路上的引路使者。
無論如何,我對她,終歸是有所虧欠的吧。願她在另一個世界隨心所欲地過上大好日子,我們都得儘快展開新生活,與其他滾燙心靈締造新的相遇,不是嗎?
“OK,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有空可以發信息聯繫我哦,我們再一起去哪里開心玩吧,拜拜!”
嗯呢,莉香,我和你互勾尾指約定好了。在從今往後的生命裏,關於這樣那樣的性與愛的探尋體驗,我都會孜孜不倦地悉數教授於你,絕不辜負你的期望,相應的也請你乖巧可愛地陪伴在我身邊吧,答應我,我們之間一定不要有謊言的為非作歹好不好?
記住咯,說謊或食言的人,都要吞下一千根針哦。
●少女與香水
20世紀四五十年代,一個風起雲湧、豪傑輩出的時代,但在此我並不打算巨細靡遺地向莉香你闡述當時世界局勢的變化,我是對歷史政治漠不關心的無政府主義者,相信身為新新人類的你對此更是提不起絲毫興趣。
我想說的是,在聯邦德國南部巴伐利亞州的史坦伯格湖湖畔,一個叫安巴哈的地方,一位註定在文壇自成風暴的天才怪傑就是在那時橫空出世,他的名字叫做派屈克·徐四金,於他35歲的時候創作出了風靡全球的經典巨作《香水》。那是我第一次讀到如此驚世駭俗又魅惑魂靈的小說,正是因為受到它的感召,大學畢業之後,我才會堅定不移地選擇了投身進香水設計製造行業。
我和小說裏的主人公尚·巴蒂斯特·葛奴乙,某種意義上存在著個別共同點,哈,當然不是因為我們殺起人來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這麼跟你說吧,我們的鼻子都靈得不可思議,比方說,他能通過氣味來判定相隔千裏的人之方位,而我能通過氣味來判斷人的情緒,有時甚至能只手穿過由味道編織成的無形細網,去撥開環繞人心的迷霧、主動把控住對方的想法。
我將這項獨具一格的本領運用於闖蕩事業上,逐漸俘獲了不少顧客的歡心,指定由我來為她們量身定制、調配香水的貴婦名媛自然也是滾滾而來。但是請恕我直言,我之所以立志成為一名調香師,其實還有一個自私自利的原因,那就是,成熟女性身上散發出來的體味屬實不如人意。
廚房油煙味與女士煙特有的薄荷味算對我夠客氣的了,真正的災難是,請容我舉幾個例子,男人舔舐肌膚後留下的口水,是類似臭蟲屍體那般刺鼻粗劣的味道;對配偶外遇而憂心忡忡時,是爛泥夾雜火藥的嫉妒的味道;暈頭轉向地照顧孩子時,除了偶爾的乳臭味,更多的是洋蔥和排泄物的味道……(天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你無法想像一個成年女人的世界有多敗落荒亂,唯有香水,能為她們進行一場有關於味覺的優雅昇華。我使盡渾身解數,讓身邊所有能接觸到的女性都噴上了我調製的香水,它們成功掩蓋住了那些臭不可聞的氣味,換言之,我這是在盡力拯救嗅覺靈敏挑剔的自己。
可惜的是好景不長,直到對頭公司成功撬走了幾位極尊貴客戶的訂單,這下可好,連在公司負責端茶送水的新人菜鳥都看得出來,我這塊招攬客源的金字大招牌,竟過早地陷入該死的瓶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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