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时报丨警惕马斯克乖戾的自由至上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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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越早看清马斯克的政治动机,而不是他宣称的那些动机,对社会的精神健康就越有利。
© Ellie Foreman-Peck
原文截图

警惕马斯克乖戾的自由至上主义

爱德华·卢斯(Edward Luce)

未来的几个世代可能会说,2023年的大事件是,埃隆·马斯克想到了TruthGPT,这是他计划推出,“最大限度寻求真相的人工智能”。

马斯克有多重身份:才华横溢的工程师,敢于承受巨大风险的人,过度发育的青少年。他不是这样一种人:掌握一种料定可如上帝般影响到我们的生活的技术。任何人都没有这本领。但对那些身为亿万富翁的自由至上主义者来讲,要害在于,他们有钱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

有八十亿个理由可以解释,何以其他人理当认为这令人不安。可以从最基本的开始:美国的自由至上主义者罕有表里如一,而理当予以信任的。他们通常有两个共同特征。首先,他们是富有的。找到一个贫穷的自由意志主义者和找到一个富有的社会主义者一样罕见。第二个原因是,他们的自由至上主义绝少超越他们的个人自由,特别是不被征税的自由。其他人的自由就是他们自己的远景。

马斯克的世界观似乎是,人们理当允许他做他想做的事,一旦你认可这一点,他的哲学困惑就不再重要了。这同样适用于他的许多同侪,如彼得·蒂尔(Peter Thiel)、肯·格里芬(Ken Griffin)和查尔斯·科赫(Charles Koch)。看他们做的事,不要听他们说的话。他们中的许多人认可安·兰德(Ayn Rand)笔下英勇无畏的个人主义者约翰·高尔特(John Galt)的人生观。约翰·高尔特是《阿特拉斯耸耸肩》(Atlas Shrugged)中的虚构人物,他的自私被刻画成了英雄主义。这部小说传达的信息是,极致的自私可以是极致的道德。(彼得·蒂尔,1967年生于德国, PayPal联合创始人。肯·格里芬,生于1968年,美国对冲基金管理人、企业家。查尔斯·科赫,生于1935年,世界最大的非上市企业美国科氏工业集团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安·兰德,生于1905年,卒于1982年,俄裔美国女作家、自由至上主义者。《阿特拉斯耸耸肩》初版于1957年。——译注)

马斯克的亿万富翁同侪中,有一些人支持唐纳德·特朗普。特朗普是美国政坛最不自由至上的人士,假如这位前总统明年再次当选,他已承诺将通过一项禁止堕胎的联邦法令,驱逐数百万非法移民,对联邦雇员进行忠诚度测试。他已誓言成为美国的“报应”(retribution)。

这里几乎没有一条契合关乎自由的常识性主张。许多人貌似合理地认为,特朗普的回归大略意味着美国自由民主的终结。这看上去不怎么困扰自由至上主义者。当然,特朗普实施了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企业减税:这一价值两万亿美元的举动,大大有利于超级富豪。马斯克本周将在 Twitter 上主持罗恩·德桑蒂斯(Ron DeSantis)宣布启动总统竞选的活动,这是一个细微差别。这位佛罗里达州州长希望成为没有个人戏剧冲突的特朗普。

无论持左翼还是右翼立场,绝大多数亿万富翁都认为,他们能致富是因为政府置身事外。你从马克·扎克伯格的自由派朋友和保守派朋友那里听到这一说法的次数一样多。但这往往是省事的健忘症。譬如,2009年,马斯克的特斯拉公司获得了来自纳税人的4.65亿美元激励资金。催生Google搜索引擎的研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获得过国家科学基金会(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的资金支持。那些钱今天看起来不多,但当这些大鱼还是小鱼的时候,它们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自由至上主义的言论自由价值观也是选择性的。民主国家中,在将对选举支出的任何限制都解读为攻击言论自由方面,美国是独一无二的。这意味着,像马斯克这样的人比普通人拥有无限多的言路。他们可以为自己钟爱的事业或候选人做出不受限制的贡献。彼得·蒂尔的1500万美元对万斯(J.D. Vance)去年成功赢得俄亥俄州联邦参议员席位至关重要。蒂尔和万斯都欣赏匈牙利自封为非自由主义者的总理欧尔班·维克多。

马斯克已将 Twitter 改造成了他心目中的言论自由平台。他断定,在他去年以440亿美元收购 Twitter 之前,Twitter 受到了自由派的内容审查。诚然,在有些情况下,一些与快速演变的新冠疫情科学(比如戴口罩这事)背道而驰的推文被加上了旗标。它的指导方针往往是武断的。但眼下,Twitter正变成马斯克本人的工具。上周,他在 Twitter 上称,自由派亿万富翁乔治·索罗斯是文明的威胁: 马斯克表示,索罗斯“仇恨人类”。妖魔化索罗斯是你正陷入黑暗阴谋论的确凿信号。看看欧尔班、俄罗斯总统普京或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

一说到中国,马斯克对言论自由的热爱就消失了。我要求读者找到一条马斯克对这个地球上实施最严格审查的大社会说过的一句批评话。Twitter 在中国被屏蔽了。但特斯拉在上海有一家大型工厂,并计划再开一家。当被问及他对索罗斯的评价时,马斯克表示: “我会说我想说的,而假如说了的后果是亏钱,那就亏吧。”这是严重的误导。马斯克可以容忍自己在 Twitter这个虚荣项目上亏钱,但他将赌注压在了特斯拉那里。批评中国可能危及特斯拉的商业模式。

马斯克和蒂尔一样,有权说出他喜欢的事情,并到他想去的地方投资。美国绝没有严重威胁到这一点。但这没有赋予他被严肃对待的权利。人们越早看清马斯克的政治动机,而不是他宣称的那些动机,对社会的精神健康就越有利。哪怕他对政府失败的看法是正确的,华盛顿也必须在人工智能周围竖起一道钛栅栏。

(作者是英国《金融时报》驻华盛顿的专栏作家和评论员。本文原题“Beware Elon Musk’s warped libertarianism”,见于《金融时报》网站,2023年5月24日发布。译者听桥,对原文有多分段,并无法保证理解准确。)


CC BY-NC-ND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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