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____做什么,____才能......

苔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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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2021年1月25日 天气:小雨

上一次写日记是1月12号,距离今天快到两周了。没想到日记记成了周记,又记成了双周记。最近几天不知道是因为经期还是焦虑,晚上总是失眠。以往睡不着的时候总会胡乱想点什么东西,比如人生选择啊、科研的进度啊。总之,越是令我想不通的越好,因为大脑会停转,停转了就好睡觉了。

最近焦虑得好像有些更严重了。自己的困惑和学业上的压力压根不敢想,想了就会越发睡不着。没办法,只好看盗墓题材的小说和影视作品打发时间和精力了,要么就是吃吃娱乐圈的瓜。总之,和我的生活越不相关越好。我的潜意识里好像藏着好些秘密,好多焦虑,不敢去想,唯恐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具体焦虑些什么呢?其实无非就是一直以来思考的那些东西:

我毕业后该做些什么?我究竟适不适合做学术?我毕业了如果在澳洲找不到学术的工作,该不该回国?还是说为了自己在澳洲的就业面更广,我应该选择入籍?还是再观望观望?或者是我该不该读完博士再去读个临床心理学的硕士,改行做心理咨询师?我究竟适不适合做心理咨询师?疫情会对学术行业和心理健康行业分别产生什么影响?如果我回国了会不会被996?我能适应吗?还是说我会非常不适应(毕竟我回国度假都不适应得很)?入籍会不会对我找到身份认同有帮助?......

这些问题其实从我高中临近毕业时就开始思考了。可怕的是,这些问题我居然读到博士都没想清楚:入籍、择业、安居、身份认同......十年了,我还是想不明白。

写到这里,我又突然有些释然了。还以为潘多拉的盒子装着些什么骇人的东西呢(是尸鳖王还是粽子),原来就是些老朋友啊。嗯,不稀奇不稀奇。

说来也奇怪,自从我长大了以来,很少有活在当下的感觉。小时候,和家人说好要下楼玩一个小时,我就要疯玩享受当下,不把这一个小时吃干榨净誓不罢休。长大了就不是这样了,想的东西都是套用公式“我现在做什么,将来才能......”:比如本科的时候完成assignment时总是在算我得多少分,将来才能拿到想要的gpa;我现在攒多少钱,将来才能去xx地旅行;再到现在,我做什么选择,将来才能过上自己更好的人生。就是因为这样“我现在做什么,将来才能......”的想法,让我觉得我的人生好像永远都在等待下一刻。

最近几年渐渐发现了自己这样goal-driven的问题。我是一个很少怀旧的人。在我看来,过去的日子过去就是过去了。对于自己走过的路,我很少回望。我关心的无非是“此刻”和未来。甚至,连“此刻”也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未来”。可是此刻不就是我曾经选择的未来吗?我总是没有活在当下的感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未来”对我来说只在“过去”重要,等到曾经的“未来”变为“此刻”了,它却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活在当下呢?

成年后,我唯一体验到的“活在当下”就是在潜水的时候。本科毕业后,跑去某个海岛考了潜水证。从背上空气瓶进入到海面下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开始“活在当下”了。我没有精力去思考晚餐吃什么,明天做什么,明年干什么。我很忙,忙于当下。我要保持警觉,要紧跟教练,要留意自己的空气够不够......活在当下,那是必须做到的。要是一旦做不到,我会跟丢教练和潜伴,会缺少空气,会在上浮的时候留意不到船只。活在当下,因为我要“活着”。而一旦走神去担忧不切实际的东西,我就会没命。

可潜水也终究解决不了全部问题。我不能一直待在水底,也不能平白无故的让陆地上空气变成有限的资源。

那么,究竟如何活在当下呢?

回到我举的那个小时候的例子,我之所以能够投入的玩,就是因为我知道时间是有限的。我享受当下在做的事情,而我不能永远做下去。怎么办呢?只能投入其中啊。

也许吧,也许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总是给自己很多时间。我告诉自己,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没有关系,我的时间还很多。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有更好的人生——没关系,我还不用现在做决定。我的科研做得好或者是不好——没事的,这只是我人生的一小部分。我今天要工作不能陪伴男友——没事的,我们还有时间。

我不想给自己压力,于是我给了自己很多时间。我以为慢慢来就可以享受此刻了。可是事与愿违,时间足够长的副作用是,我好像永远都在等待和捕捉将来。

这个解释乍看之下好像不太符合逻辑。但其实,我之所以能在潜水时“活在当下”,恐怕也是因为时间是有限的。从我跳入海里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一定得回到海面上。我不可能永远待在水下,那么我能做的,就是让每一秒钟都值得、都投入。也不枉我扛着气瓶从岸上背到下海点,不枉我费这么老大劲来到这个海岛,不枉我花那么多钱和精力来完成潜水这项事情。

所以,在潜水的时候,我的思考公式发生了变化:从“我现在做什么,将来才能......”变成了“我曾经做了什么,现在才能......”。这就变得更不符合逻辑了。我从不回望过去,但这好像反而让我更加忽略了现在。不知道这些观察和总结长远来说有没有帮助(又在想未来了,划掉)既然想到了就不能浪费。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从*现在*开始改变一下自己的观念吧(自我洗脑开始):


我的人生是有限的。

我做科研的时间是有限的。

我的青春是有限的。

她/他/它给我的陪伴也是有限的。

甚至,我此时此刻的焦虑也是有限的。


我的过去就是我曾经的现在。

而我的现在则是我曾经预想的未来。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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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米一个喜欢读书写字的心理学博士生。找个地方记录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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