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half in web3
“噢,所以你现在就是 all in web3 咯?”
“不,我不是,我只是 half in web3.”
这个答案特别大——它在我脑海中出现的方式,就好像你把投影仪放在离墙特别远的地方,字体大到在天花板边缘都发生了变形的那种大。
我怎么会 all in web3 呢?
从时间分配上讲,我需要在 web3 生活之外,有充足的时间保持健康和保持身材。我可能太习惯海边上衣消失的男人和比基尼自由的女孩了。在大理 web3 活动期间,我很少注意到较好的身型。可能正是因为太多人 all in web3,web0 的肉体就摆烂了。
想象一个 dress code 是 “topless or bikini” 的 web3 大会,应该挺奇异的。如果下一届我还负责 desoc 营地的话,我肯定会把它扎在泡汤中心。
Wait,但是,泡汤中心,会恶化一个本就糟糕的问题——男性凝视。佳琪说,她时不时会在日程生活中察觉到男性凝视,但在大会期间,男性凝视几乎是一种“全班同学奥特曼举手似、蜂拥到老师脸前争夺注意力”般的存在。
但是,wait again,泡汤中心,对大多数人来说也许还行,因为大多数人并不会被凝视。周六下午,曦雨叫我参加了一个闭门活动。她可能默认这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局,但对几乎不出现在 web3 局的我来说,坐下来的一刻我就发现了异常:除了她作为组织者,剩下的10个人全部是男人。
男性凝视和女性缺失的现象与 web3、或者与 web3 大会有关系么?我不是很关心。但是我关心这些真实存在的、社会的、性别的问题。和佳琪坐下来,我们会讨论 web3 之外的个体麻烦;走进闭门局,我无法克制自己思考扑面而来的性别议题。
我的心灵没法 all in web3. Web3 暂时还没能让我难过、纠结、困扰或共情,但是我的朋友的遭遇可以。
33 总是被存在主义问题困扰,她说她无法调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和“每个人根本上又是彼此相通的一体”之间的矛盾。她的人生被巨大的虚无主义包裹,但是她又认为“结束生命”也不是通向“真实”的方法。
“你想要的真实到底是什么?” 我问。“不知道啊,这正是我的问题。”她说,“但是我只有活着才可能会接近它。或许可以是为了纯粹的开心?Pleasure,可以让‘真实“真实。”
”对了,“她还说,“这才是人和人之间的聊天。我真的没法跟 web3 的人聊这些,你一提虚无主义,人就不知道说啥了。”
的确,我乐意花时间和 web3 的朋友聊 web3 不聊的东西。我的头脑在 web3 之外还留有空余,朋友的问题要占据我的头脑,我的头脑也欢迎这样的占据。
哪怕是在我亲手参与创造的产品上,我也做不到对 web3 愿景的全情投入。Social Layer 的一个目标是用非量化、不可交易的通证去构造一个人的数字身份,理想主义的、积极的部分都写在白皮书里了,但是反乌托邦的、黑镜般的、或者单纯让这个世界进一步无聊化的顾虑,也常常在我的思绪里投下阴影。
Terry 问我,更加显化的社会评价体系会不会使更多人时刻受困于保持良好社会形象的压力下?甚至这些社会评价会直接决定这个人在超市、咖啡店或者办公楼里可以获得的服务内容和质量?
旷野会提出做恶之人利用我们设计的基础设施去行贿的问题。还有朋友也会挑战个体在网络中构建虚假团队身份信息、滚雪球然后诈骗的问题。
我可以尝试回应这些问题,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不觉得这些问题挑战了我们的设计,反而,他们分担了我内心深处、与 web3 本身无关的忧虑。
All in web3 的很多人可以从零开始、从一片白纸开始、从一片空地开始,构建他们畅想的社会。但是我好像不太能做到,人性中脆弱的、自私的、恶意的部分一直萦绕在我的 web3 探索之路上。看起来我的双脚是在爬 web3,但是我的眼睛却不总是在看路,我习惯地看看身边的人,以及远处的、不在 web3 的人。
我会担心真实的生活被“公开透明的上链”搞得无聊。我以前觉得,如果我进入大理 706 社区的时候,他们能够在链上看到我在上海 706 社区做过什么事、接受过什么评价该多好。我就不用再像完全的陌生人一样介绍自己,他们也一样,我们对彼此都有一、二度人脉延伸出的信任,这会让流动的我更加容易融入一个社区、更快获得大家的信任。
但实际上,这样的 web3 基础设施还没有完备,新的社区还没法那么低门槛地了解我和接纳我,我也还没能真正地摆脱“陌生人”的角色——所以,我因为开始有意珍惜这种“陌生人感”将在不远未来消失的倒数时刻,我反倒爱上了“陌生人”的体验。
我可以轻易地改变、伪造或者创建新社区里的新身份。我可以选择交流全新的、彼此间没有交集的生活的部分。“陌生人”身份的美好经历提出了重要问题:更多的透明、更多的真实、更多的永久,是一件好事么?
Web3 飞快地发展出了独特的元叙事,构建了凝聚 web3er 们的美妙世界观和价值观。我因为持有相似的价值观,才会去趟 web3 这条河。但是,我始终警惕这条河流的暗涌和湍急,我警惕这些价值观的边界和扩张,警惕它们在不断自我加强的故事中变得极端和碾压人性。
所以我没法同时用两条腿去趟这条河。我得始终确保一条腿在水里,一条腿在岸上。
如是,不是 all in,是 half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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