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改變香港選舉制度之後

皇后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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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一個利益集團的實際能量,既要觀察法律賦予的權利,也要觀察當局默許的特權。香港警察、中資企業和紅色商人成爲目前的新贏家。忠誠的廢物也不會因爲北京整治建制派而消失——北京心中的治世之能臣,可能就是市民眼中的亂世之奸雌。

改變選舉制度之後的新觀察

1.觀察一個利益集團的實際能量,既要觀察法律(無論是否惡法)賦予的權利,也要觀察當局(無論是否合法)默許的特權。

這個月來,種種跡象足以說明,警務處再次成爲北京當局在港間接統治的關鍵節點。一方面,維護所謂的國家安全成爲港共當局的核心議程,警務處自然而然變身最核心的紀律部隊和政府部門;更進一步,警務處有權審查各級候選人資格,大大加快香港政治内地化——即以國家暴力維穩——的歷史進程。另一方面,香港警察的違紀事件未被深究,部門預算則大大擴充,頗有昔日鎮壓六七暴動的香港皇家警察的風範。

當然,最吸引注意的,還是商界力量的變化。

坊間傳聞,昔日李嘉誠憑藉旗下各集團、公司便可操控選舉委員會一百餘票,足見昔日本土商界勢力之強。但是,毫無疑問,北京當局對香港本土商界是留有防範的。2017年商界與氾民聯手支持曾俊華,最早則是2003年田北俊臨陣倒戈反對23條立法,都不能不讓北京當局留有猜疑。因此,經民聯成立,以相對更親北京的商界來稀釋自港英支持者轉變而來的自由黨。

這次改變選舉制度,最大的受益者無疑是香港中資企業和内地背景商界。中資企業獲得商界(三)的選舉委員席位,内地背景商界則在實際上壟斷所謂同鄉社團的選舉委員名額,通常也是產生政協委員和全國性團體香港成員的大戶。如此一來,本土商界的力量,相信會被進一步攤薄。至於特權方面,筆者相信,保護會有洗錢行爲的商界人士的利益,才是禁止查冊的最主要目的。而根據常識,此類行徑固為中共權貴所常見,亦不可排除本土商界的可能。

簡而言之,内地商人和中資負責人,正在逐步取代本土商人的政治地位。但是,後者可能暫時被賦予了一些黑色地帶,作爲適當補償。滙豐再次加大在内地和香港的高管層級,或許就是與此有關(畢竟滙豐長期從事此類活動)。

至於紫荊黨的背景有多硬,實非筆者所能掌握。但它是一條鯰魚,相信不錯。

2.内地商人崛起,之後呢?恐怕事情不會如他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今天傳來消息,劉長樂出售大部分鳳凰衛視股份,紫荊文化將成爲大股東。紫荊文化的背後是聯合出版集團,亦即中聯辦。論者普遍懷疑,這是文化央企開始形成的信號。筆者亦如此認爲。須知,鳳凰衛視總部雖在香港,實則多直接向北京負責,也是目前香港爲數不多的私有紅媒。如果鳳凰衛視間接國有化,顯然有助於整合中共在港宣傳機構。從官僚制度來說,用私有企業作爲文化央企的第一步,是比較有利於緩解黨内山頭壓力的。從文化產業來說,在港黨媒畢竟缺乏電視製作的力量,目前只有央視、深圳衛視兩家堪當大任(但顯然二者不可能隸屬於文化央企)。

以劉長樂的資歷,尚且會有出局的結果。以馬雲的實力,尚且面臨北京的整肅。只怕南下淘金諸君,最後仍逃不過新版公私合營的命運。那也只能說是咎由自取: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3.也談忠誠的廢物。

田飛龍指責建制派有很多忠誠的廢物,相信本文受衆多有認同。但是,我們應當從北京當局的角度來理解這句話。

什麽意思呢?對於一個專制政權而言,任免官員的標準,並非能否取悅民心,而是能否壓制民意;並非能否團結右派,而是能否刺激左派。

其實這也不難觀察。我們就以客觀的受寵程度來論。在香港建制派中,我們選取三人,曾鈺成、田北辰、何君堯。三人中,誰的論述能力最強,誰的受衆支持最廣,相信毋庸置疑。但是,中聯辦日前最親近的,又是其中哪位呢?

如果各位記憶不差,相信都還記得原本有傳2020年時任突手林鄭月娥將會下台。但是,時至今日,她的權力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與日俱增。是因爲她成功解決香港社會深層次矛盾了嗎?是因爲她成功團結黃藍市民了嗎?都不是,是因爲她以止暴制亂的手段壓制示威。

權力來源於誰,就對誰負責。因此,在當前香港政治體制下,忠誠者治港實屬必然。但是,黃絲往往停步於此,而忘記了另一點,即評價標準也因此而不同。北京當局的選拔與評價標準,都是能否貫徹自身意志,即是否好打得,而非是否好領袖。忠誠的廢物也不會因爲北京整治建制派而消失——他們心中的治世之能臣,可能就是市民眼中的亂世之奸雌。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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