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隱]千萬別抬頭/Netflix/2021
《千萬別抬頭》保持著Adam McKay從《大賣空》以來的輕鬆節奏和幽默,又聚集了以李奧納多為首的一排好萊塢明星,理所當然成為年底Netflix眾所矚目的焦點。
故事敘述一位天文學博士生凱特(珍妮佛勞倫斯飾),發現了一枚彗星,但在跟她的指導老師藍道(李奧納多飾)討論時,才發現這顆彗星正筆直的朝向地球前進,預計在六個月後,將引發毀滅性的災難。他們很快聯繫上了「行星防禦協調辦事處處長」泰迪(羅伯·摩根飾),於是三人立即前往白宮,準備向美國總統彙報這場重大災難。
改編自「還未發生」的真人真事
到此為止,看起來都像一部普通的末日災難片。但到了華府,一切開始荒腔走板。首先三人和國防部的席姆將軍一起等待總統接見,但總統忙著舉辦生日派對、討論他們的政治團隊深陷的醜聞風暴,整整一天後,他們才順利見到總統(梅莉史翠普飾),但總統卻為了三週後的期中選舉,決定按兵不動。
掌握真相的凱特、藍道和泰迪三人組,不斷努力提醒大家該好好想辦法拯救地球,卻也承受了各種難以想像的嘲弄。只在意選舉的總統笑著問他們:「你們知道我們開過多少次世界末日會議嗎?」電視節目的名嘴笑著問:「彗星會不會剛好撞上我前妻的房子呢?」而美國總統發現他們上節目後,更是直接請NASA太空總署出面否定他們的發現,讓他們成為公眾眼光中譁眾取寵的科學小丑。
後來因為總統的醜聞越演越烈,世界末日成為挽救選舉的最後一根稻草,白宮才決定動員所有力量改變彗星的航道。在故事的中段,美國本來已經成功發射了裝載核彈的火箭,卻因為大財團想要採集彗星上的稀有金屬,而返回地球重新根據財團的需求擬定計畫。在那之後,藍道本來還試著加入財團的團隊,那個有著諾貝爾獎得主和頂級名校人才的太空團隊,在大老闆的傲慢中,抗拒所有科學審查,並且排除了那些提出異議的人士,甚至逼走了藍道,而正在這個時候,那所謂遙不可及的彗星,已經在天空劃下肉眼可見的長光。藍道三人組積極喚醒大眾「抬起頭」,面對那鐵一般的真相,但美國白宮則要求大家「千萬別抬頭」.......。
三種階級與不敢抬起頭的悲哀
在這個故事裡,其實很清楚地分出了三個階級的人類,首先是掌握資源,只在乎自我利益的當權者,包含以政治為考量的美國白宮、只在乎流量的媒體人士以及掌握金錢的商界巨擘。第二個階級其實就是藍道三人組,和那些從未出現在鏡頭裡的科學界人士,他們掌握著真實的知識,透過科學觀察了解了真相,卻沒有力量去推動改變。最後一種,就是如你我一般的普通老百姓,既沒有權力,也無法掌握知識,當第一個階級裡握有資源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考量,刻意站在和第二個階級的科學家完全相反的立場,雙方都振振有詞地提出各種證據,無力地人民也就只能自由心證地選擇自己所「相信」的陣營。在白宮撤回火箭發射計畫的那天晚上,藍道三人組在酒館遇上激憤的民眾,他們吶喊著:「我們跟你們沒兩樣,我們有權知道!」其實大眾也只能尋求「知道」而已,當完全相反的兩種言論擺在面前,所謂百分百正確的「科學」,也就成了一場沒有結果的爭辯。
在這中間有太多充滿現實感的畫面了,不論是梅莉史翠普總統激昂但空洞的「造勢晚會」,還是亞莉安娜·格蘭德超級好聽的「救世最終真演唱會」,以及在劇情中不斷穿插的各種迷因、直播、社群貼文,都會讓人會心一笑。但也真是「笑著笑著就哭了」,在這個資訊傳播如此迅速的時代,平凡的人民只能被動接受各種資訊,因此很容易被意識形態操弄,走向各種不同的極端,甚至不敢抬起頭,面對迫在眉睫的真相。
有時你得做出好選擇
除了前面所說到的各種穿插畫面,《千萬別抬頭》不時刻意地剪入許多自然界的畫面,諸如河馬、北極熊甚至螞蟻的高畫質鏡頭,而且完全沒有人聲旁白,就像一部自然紀錄片。他們實際上屬於第四個階級:徹底的無知者。地球上的動物們並沒有辦法分享人類的資訊,卻和人類一起共同承擔這場毀滅。導演刻意穿插這些明亮、美好以至於有點突兀的畫面,顯然是有其意圖的,結合李奧納多這些年的環保形象,顯然《千萬別抬頭》想提醒我們,動物也是地球上的一員,他們或許沉默,或許對人類的行為一無所知,但他們也有自己安穩明亮的生活,也值得被良善的對待與守護。
藍道在被凱特戳穿外遇的真相時,對著泰迪大喊:「別這樣,我有選擇嗎?」泰迪回答他:「人總是有選擇的,有時你得做出好選擇。」作為一個平凡的小人物,其實我們的選擇真的不多,在彗星真正落下以前,也很難看清事情的真相,但面對社會,面對地球,面對那些無法發聲的動物,我們還是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努力做出自己所能相信的「好選擇」吧。
末日之前的我們
很多人批評《千萬別抬頭》深度不足,或者因為意識形態的考量而感到非常排斥,甚至認為故事中的角色太過愚蠢,但正是這種近乎荒謬的愚蠢和淺薄,更能表達一般人民的無奈與無所適從。可能末日離我們還很遙遠,但看看各種分裂的意識形態,想想無所不用其極的權力鬥爭,也許彗星一直都在那裡,只是我們始終不敢抬起頭。總而言之,眾星雲集的《千萬別抬頭》,節奏輕鬆而且十足幽默,有時我們確實得做出好選擇,比如:《千萬別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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