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心理学还是有点用的
社会有很多问题,社会问题也要分类,有宏观的历史遗留问题,也有微观的操作沟通问题。生活在社会中的人在遭遇问题之后,特别是毫无防备地迎头撞上问题之后,往往很难心平气和地反思,在气头上,人总是上纲上线,把他人的过错定义成集体无意识,也就是人们平时常说的“劣根性”,最后得出一个很情绪化的结论:这帮x人就是这副吊样,以后我只能a. 以牙还牙,b. 退避三舍(然后背后口嗨)。霍布斯式的人间绞肉机的基础就是无数个个体一层层累积的不合理信念,
用大白话说就是,空气中的戾气越来越重,人人自危。过去几年我的这种体验就很强烈,当时我只要一进入地铁这样陌生人很多的密闭场所就会不由自主地进入适应症候群中的“警觉阶段”:情绪高度戒备,对肢体接触,他人的言语和非言语行为极为敏感,一有摩擦就立刻开战,而和我一样心态的人肯定不少,所以高峰时间的地铁车厢就是个火药桶,天天有冲突。
现代人一辈子都在学习怎么在陌生人社会安生立命。随着社会经验的增加,见识的生活场景和人际行为模式越来越多,也就更能基于经验相对明智地选择应对策略和心理防御机制,不愉快的体验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在脑海里反复重演。要进行自我情绪管理疏导,我认为最关键的就是对activating event,就是那个诱发情绪体验的事件进行理性分析,比如很多陌生人之间的冲突,往往是出于沟通方式的粗暴和误会,并非有意人身攻击,想通这一点后就先卸下了一层心理包袱,告诉自己:我只是碰到了个蠢人,而不是个恶人,至于以后如何应对类似陌生人或者场景,我觉得行为主义的一些范式比较实用,比如制止公共场合的不文明行为,你就可以把它当成一个行为矫正实验:在计算过各组外部条件和操作环节之后,最后出来的结果都在意料之中。你可以设定好以下变量:说话的措辞,语气,姿态,再估算出对方相应的反应,准备好你对这些反应的应对。一定要确保对这些变量的有意控制,交涉中不要自己因为情绪上头乱了方寸。我个人的经验是,有套路地去劝阻和制止,比应激式地好勇斗狠效果要好很多,而且其实成功率也不算很低。所以,不要看到不文明行为就摇摇头,背后骂一句然后走开。
最后再说到宏观层面,各个社会都有自己的behaviour问题,相对而言,中国人比较生硬,而地中海沿岸人比较轻佻。一个千年来都是小农经济熟人聚落,另一个则是多股文明碰撞的游牧,商贸城邦。我国的教育非常需要增加学生的开放讨论和修辞训练,要鼓励学生争执,辩论,教师的角色不是裁判者而是moderator(主持人,协调者)。如果从小我们都学会和与我们想法,行为举止不同的人共存,那么遭遇了矛盾也能心平气和,有理有据地提出抗议和反驳,虽然这样不等于可以消除矛盾,但至少我想每个人都会轻松很多。对于人性,我们既要避免肤浅的乐观主义,也要避免同样肤浅的悲观主义,人性既不合理也不荒唐,它就这样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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