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歌劇《兩生花》觀後感

將文學作品，嵌入舞蹈、音樂，會變成怎樣呢？今年（2023年）香港藝術節有一個節目名為《兩生花》，一部是改編西西兩個作品〈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與〈感冒〉的《兩個女子》；另一部是講述作家蕭紅的人生的《蕭紅》。兩劇文本分別由黃怡及意珩創作；作曲則分別由盧定彰及陳慶恩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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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講《蕭紅》。文本講述蕭紅由離開故鄉開始，經歷愛情、背叛、獨行、並來到香港，橫跨她的一生。這樣的編排，沒法不拿許鞍華的《黃金時代》作比較。在我觀賞整套劇時，腦海中無法停止這樣的比較。這樣其實不太好，因為電影是3小時，而這套劇只是電影的一半，而編劇已將蕭紅最重要的片段放在入本。與蕭軍那一段是由喜轉悲再到哀，蕭紅以為找到知音，怎知蕭軍卻是浪蕩，即使蕭紅有了身孕，不願到延安，他仍執意而行，並留下一句「你沒有我無法生活」。在渣男面前（渣男通常都不會認），蕭紅只好離開。

接著出現在蕭紅面前的另一位男子是魯迅。魯迅對蕭紅的影響很深，所以當蕭紅聽到魯迅去逝後，她留下一句很想見到先生。之後，另一位人物出現在蕭紅面前的，是丁玲。但這一段我不太明白，因為她嘗試說服蕭紅去延安，她與蕭軍可以照顧她；她不應該愛上另一個男人，她沒可能照顧孩子，云云。編劇想表達什麼？我未應理解。至於有多少段落是來自蕭紅作品，我只閱畢一本《呼蘭河傳》，所以無法評論。

佈景只得一個：整個舞台鋪滿落葉，右邊最遠處有一個斜台，然後就沒有其他。眾舞者在落葉的群舞表演，踢起舞台上的落葉，很美。理解背後意思：蕭紅的一生，是蕭索秋景。春暖炎夏，也許有，但只一眨眼，就過。

舞蹈音樂方面，由一位舞者及一位女高音共同飾演蕭紅。我很喜歌者蕭紅，穿著紫色大褸，紫色有跟鞋，雙手插入大褸，在外圍冷眼看著舞者蕭紅，面對著生命的掙扎。很多場景都是兩人在共同演繹：歌者蕭紅訴說，舞者蕭紅抱著落葉，焦慮徬徨四處找出路，卻遇冷漠，這樣的安排很美。

可惜因為這作品是以國語演唱，而字幕是在舞台頂，每當想理解歌詞時，眼要往上望，這就錯過了舞台上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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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兩個女子》，是來自西西兩個作品〈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及〈感冒〉。主角女子是死人化妝師。她只向戀人說她是化妝師，但沒有道出真相，因為她甚害怕她的愛人，當知道她的工作後，會逃離她。她的姑母的戀人也是這樣。另一位主角魚，她與她的青梅竹馬結婚，但當發現她所鍾愛的是楚，魚很想跟楚道歉。魚去找女子，因她得悉女子認識楚。兩個女子相遇，大家向對方互訴自己的故事，對愛情／自身的期盼。

這兩篇小說我並未閱讀過，但深信這不會影響理解劇情。編劇本身並非搬字過紙地，將這兩篇文本搬上舞台，而是取其精髓改編。其實這劇並非第一次在舞台上演出，早在2019年，香港藝術節在牛棚舉辦的「藝術共生創造社」，《兩個女子》是其中一個演出節目。之後本來計劃2020年在舞台上演，但因疫情延後。到2021年，改以電影形式公開放映［註1］。我亦有觀賞《兩個女子》電影版［註2］。

跟《蕭紅》一樣，在觀賞這劇期間，又陷入不斷與電影版比較。其實很難比較，因為電影版並沒有舞蹈，只是一個室樂歌劇，搭配道具及鏡頭調度。而這舞蹈歌劇的道具，只是椅子。今次因它是有舞蹈成份，很想在舞蹈中尋找舞者與兩位主角的關連。然而，它不像《蕭紅》般舞者與歌者互補，舞者更像為配合音樂及場景，比如當魚結婚的一刻，舞者們與歌者們一齊為魚慶賀，並製造飲宴場面。

論舞台效果，我很喜歡光管的配置：隨著燈光的改變，想像他們身處的位置。至於椅子，需要多一點想像。比如當女子帶魚去見楚時，舞台中央放置三張並排的椅子。這一幕其實是說楚已經死去，魚看著的椅子是楚的棺木、或者是冰冷的解剖枱。電影版中，這一幕很清楚表達；而舞台則需要想像。

女子當初入行是因為姑母的緣故，而姑母最後沒有得到愛情。當初以為姑母「專登」去讓女子入行。女子在結尾時，當聽完魚的決心，突然想起父母的愛情，原來父親也是「同行」，而母親並沒有懼怕，女子就他們愛情的果子。看到這一段，突然覺得「個彎」未免轉得太急。我想，即使沒有這一段，已經足夠說服觀眾：女子因著魚的改變，而得到勇氣去向愛人表白。

如果你心水清，不難發現我並沒有講論音樂部份。雖然中學期間開始學習音樂，但主要是古典音樂，比較現代的音樂，我不太能理解。如果真的要講論，我只能說三位主角（即女子、魚及蕭紅）都唱得很動聽；而我眼前一亮的，是飾演楚的歌者：一出場，是瓊瑤劇的男主角，很瘦弱的書生，心想怎能是男高音。然而一開口，是宏亮、鏗鏘，帶著堅毅的聲音，突破我對男高音的刻板印象，亦清楚表現楚對愛情的勇氣。

期待之後這兩套劇能走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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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免費登記觀賞！西西的兩生花後傳，香港藝術節首齣廣東話歌劇《兩個女子》（U港生活）——
https://hk.ulifestyle.com.hk/activity/detail/121148/免費登記觀賞-西西的兩生花後傳-香港藝術節首齣廣東話歌劇-兩個女子/3

［註2］改編西西經典短篇小說 網上歌劇《兩個女子》：因為愛，所以不害怕（明周）——https://www.mpweekly.com/culture/藝文/西西-香港藝術節-歌劇-180333/

舞蹈歌劇《兩生花》（香港藝術節）——https://www.hk.artsfestival.org/tc/programme/lovestrea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