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史學加000154《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13:心情好的時候,遮雨的樹也可以封爵位!

鱷魚把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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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年,始皇東行郡縣,上鄒嶧山。立石,與魯諸儒生議,刻石頌秦德,議封禪望祭山川之事。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下,風雨暴至,休於樹下,因封其樹為五大夫。禪梁父。刻所立石,其辭曰:

皇帝臨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飭。二十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賓服。親巡遠方黎民,登茲泰山,周覽東極。從臣思跡,本原事業,祗誦功德。治道運行,諸產得宜,皆有法式。大義休明,垂于後世,順承勿革。皇帝躬聖,既平天下,不懈於治。夙興夜寐,建設長利,專隆教誨。訓經宣達,遠近畢理,咸承聖志。貴賤分明,男女禮順,慎遵職事。昭隔內外,靡不清凈,施于後嗣。化及無窮,遵奉遺詔,永承重戒。

於是乃并勃海以東,過黃、腄,窮成山,登之罘,立石頌秦德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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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祭祖之旅後,來到了使皇帝在位第二十八年,也就是他四十歲時,這一年始皇帝到東方去巡視郡縣,登上鄒縣「嶧(音同「義」)山」。這座嶧山就是《孟子‧盡心》中提到的「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裡面的那座「東山」。

始皇帝在山上立了石碑,又跟魯地儒生們商議,打算刻塊石碑以頌揚秦帝國之德業(立石,與魯諸儒生議,刻石頌秦德),並討論「封禪」,也就是在泰山「祭天」,以及在梁父山「祭地」與遙祭名山大川的事情(議封禪望祭山川之事)。

討論完後,接著便登上泰山,樹立石碑,築起土壇,舉行祭天盛典(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不過,在下山時,突然遇到大風大雨,始皇帝在一顆樹下歇息,因此賜封那顆樹為「五大夫」(下,風雨暴至,休於樹下,因封其樹為五大夫)。這裡補充說明一下,「五大夫」是秦國軍功爵位制中的第九等,在二十等級中不算高,當年剛開始變法的商鞅,他的爵位是「左庶長」,也就是軍功爵位制中的第十等。因此,這棵讓始皇帝遮風避雨的樹,被封為「五大夫」,雖然有點誇張,但也不算太過份。

祭完天後,始皇帝接著在「梁父山」舉行祭地典禮(禪梁父),並在石頭上刻下碑文。碑文翻譯如下:

「皇帝登基即位,創立昌明法度,臣下端正謹慎(皇帝臨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飭)。

在位二十六年,天下歸於一統,四方無不歸順(二十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賓服)。

親自巡視遠方,登臨泰山,東方狀況一覽極盡(親巡遠方黎民,登茲泰山,周覽東極)。

隨臣思念過往,推溯事業本源,歌頌皇帝功德(從臣思跡,本原事業,祗誦功德)。

治世之道施行,各項產業得宜,一切都有法則(治道運行,諸產得宜,皆有法式)。

偉大道義美好光明,傳給後世,永世繼承不變(大義休明,垂于後世,順承勿革)。

皇帝聖明通達,既已平定天下,毫不懈怠治理(皇帝躬聖,既平天下,不懈於治)。

每日早起晚睡,建設長遠利益,特別注意教化(夙興夜寐,建設長利,專隆教誨)。

宣傳古訓經典,遠近都治理良好,人人聽從聖上主張(訓經宣達,遠近畢理,咸承聖志)。

貴賤清楚分明,男女依禮有別,謹慎遵守職責(貴賤分明,男女禮順,慎遵職事)。

光明通照內外,處處都顯清淨,德政將傳於後世(昭隔內外,靡不清凈,施于後嗣)。

教化所及無窮無盡,要遵從遺詔,永世遵奉這些告誡(化及無窮,遵奉遺詔,永承重戒)。」

於是就沿著渤海岸往東走,途經「黃縣」、「腄縣」,攀上「成山」的頂峰(於是乃并勃海以東,過黃、腄,窮成山),接著又登上「之罘(音同福)山」,樹立石碑歌頌秦帝國的功德,然後離去(登之罘,立石頌秦德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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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去年西行祭祖,始皇帝這趟東行封禪,仍維持他一貫的原則:用東方那套玩法來拉攏東方的民心。之前用了齊國流行的「五德終始說」,這次則是特地到東方去祭天祭地,都可以看出完成一統後,始皇帝對於穩定東方民心的重視。

特別是這套封禪儀式,還是始皇帝特別跑去魯地與當地儒生討論後才進行的,更可看出始皇帝與儒生的關係,並不像我們印象中的那樣糟。

雖然,這場封禪的過程中,遇到了場暴雨,很有可能會落人口實,被認為沒有資格進行封禪。但是,從記錄上來看,始皇帝似乎沒有因為暴雨而打消了封禪的念頭,甚至還賜給了幫他遮風避雨的大樹爵位。看來,此時的始皇帝心情應該還是很不錯的。畢竟,千里迢迢來到距離首都很遙遠的東方,就算是古代的天子也很少這麼做吧!?

考慮到兩千年前的生活條件,如此大費周章地遠行一趟,難道僅僅封禪完畢就返回首都?始皇帝接下來是否會順便去哪裡巡視?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以上,就是這一段史料給我的小小收穫。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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