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铁路破相的毛垭大草原|理塘行(四)

阿布拉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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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垭大草原在318国道理塘去往巴塘的路上,从出理塘不远,一直绵延至海子山脚下。十年前骑行,因为这段路况不好,路程又长,没敢挑战,搭车通过。印象不深,只记得当年坐车经过时,对着传奇般的119道班感慨缘悭一面。

十年后还记得那茬,问小N,说道班早已拆了,而且也不在这一段,是从雅江到理塘的路上。

十年生死两茫茫。如今的路况,和当年自不可同日而语。不只这一段,整个318国道,也很少再有尘土飞扬的场景,很多当年必须翻的垭口,都有隧道贯通了。

“再过十五年,川藏铁路修好了,又是另外的光景了。”小N说。

铁路的主体看上去还未开始动工,但草原上和公路并行的施工便桥,已经修成了长龙。很多地方正在施工,机械车辆穿行其间。

来之前,没掌握到这个信息,想像中七月的草原鲜花遍地,谁知道原来满目疮痍,有点失望。

“希望修好了就好了。你想,那时候坐在火车上走这一段路,窗子外面的景象,啧……”小李安慰我们。

“希望那时候疫情过去了,我们坐火车来。”小N说。

“不是疫情过去,是防疫过去。”我补充。

好在,也许铁路后来转进山后,或者后一段还未开始施工,工地和便桥在某个点上戛然而止,靠近海子山的那后半段毛垭大草原,终于得以保全它的美貌。

传言非虚,果然野花遍地。很多人在路边的草地里支起帐篷,其中有不少喇嘛。

我们也在一片花海里拍了照。

然后继续驱车往海子山姊妹湖。姊妹湖下面,似乎也在修个工事,原来的双湖,如今远远看去,几乎像是扩展成了三个。湖边铺着绿色的防尘网,大煞风景。

我和小N小李三个人,往观景台旁边的山上爬,希望能避开遮挡,拍到更好角度的照片,两位老人家等在下面。后来天哥在下面打电话给小李,说想去措普沟。观景台上有个措普沟的景区宣传牌,他看了有些心动,见异思迁。那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六点光景,措普沟还在二十几公里之外,单程将近一个小时,游玩肯定来不及。小李把情况告诉天哥,但天哥不放弃,说那不进沟,在景区门口打个卡好了。我和小N相视一笑,真真老小孩。他俩原来的计划是继续往上爬,一直到海子山垭口拍山。小李似不忍驳回天哥,又不想放弃爬山,一时僵在当场。我是体力不支,爬不动了,看他们做难,眉头一皱,说你们继续爬,我下山带他去打卡。

我下到山下,说明来意,天哥没等来小李,对我可能觉得不太好意思,说那算了,既然他们都不去。

后来,那俩“爬山虎”也没再爬,下来和我们汇合,去海子沟边拍了几张照片,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远远望见一堵石经墙,颇有些规模。我们拐进去停车,沿墙一边看一边聊天。这回,是另一“老人家”山哥,他可能状态不佳,走到半路不想走了,嘟囔着要大家回去。但我们四个,都想走完全程,看看究竟。便撺掇他一起。

我说你看就不到一公里,已经走了一半,这么平,风景又好,就跟逛街一样,你这健身房天天去,走这点路有什么费劲。他不服,说有什么好看的,又看不懂,赌气般让我解释那为啥石上刻经,还要垒成墙,放在这里给人看。

我此前并没有想过这些事。在藏区旅行,随处可见崖上石刻,地上玛尼堆,山上风马旗,一切都是天经地义般不需思考。这时被他这么一问,好胜心起,硬着头皮胡编乱造,就敬神啊,跟你烧香一样。石上刻满了经文,每有风吹过、或者人驻足,都在帮垒它的人讼经啊,可不就胜造七级浮屠?

山哥提问并非好奇,只为呕气。他后来还是提前回去了车上,而我,被四千多米海拔上的这几句嘴仗耗尽了元气,此后一蹶不振,直到晚间在宾馆里上吐下泻,再一次重演了2019年理塘半马时的悲剧情形。

第二天回成都的路上,跟他们说,最近四次在理塘,两次毫无反应,两次欲死欲仙,间隔发生。按这个情形,下次来可以生龙活虎,希望是马拉松。

但,马拉松,这辈子还会有吗?

花海
深处有人
姊妹湖也遭殃
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
草原上的石经墙
每块石头上都刻得有字
理塘城里的夕阳

(终)


CC BY-NC-ND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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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拉赫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都一记十年。中国很大,但对一些人来讲,它又小到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于是,在动荡的2019年,我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来到Matters,从此很多扇大门渐次敞开。我很珍惜这里,希望继续记录生活,也记录时代,有时候发发牢骚,讲一些刺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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