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

每每提到一個心裏的地方，我總會想起和已往生的父親曾去過的後山。父親的精神不好，所以他帶著我們一家四口落戶在一個靠近山的地方，希望多一點親近大自然人也比較健康。父親喜歡吹笛子，他愛帶著我和弟弟，到我家後山吹幾曲。他會吹的曲子不多，就重複吹那幾首他的愛歌。關於父親當時的樣子和他的音樂，印象已經很模糊，我只記得那小山上有水塘和青蛙下蛋的地方。青蛙媽媽在小水池的牆壁上弄了一層淺綠色黏糊糊的黏膜保護她的卵，那黏膜怪噁心的，但越不喜歡的我偏越看，就像看自己的缺點一樣，一點也不放過，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所以我也經常放大我父親的缺點例如情緒不穩定和不善言辭，卻不曾好好坐下來聆聽他的音樂，他的表達。那後山給我留下的記憶只有噁心的青蛙蛋和父親不專業且悲傷的笛聲，但即使是那麼不堪卻一直留在我心底深處，因為那是我童年時最靠近父親內心世界的親密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