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泥

我討厭髮泥。我的頭髮柔軟順滑，没有什麼靭性，長了就自然垂下。小時以為人人頭上都似垂柳，所以剪短是唯一的選擇。到了訓導主任要明令禁止髮泥的年代，才知道世上有這東西可以把頭髮定型，塑造成日本卡通人物那些向天向前伸展的立體。

那東西放在別人頭上就好看，放在貨架上也是精緻的，完美的圓盒盛着。但要握上手，冰涼的黏結感覺不適之極。可以想像，只要那泥巴暴露在空氣中，以那泥巴滋潤着頭髮行出車水馬龍的街巷，癈氣和塵埃就會依付上來。混和一切城市空氣裏的雜質，加上本身堪比廉價香水的化學味道，又是一樣叫我遠離髮型師的東西。

在必要的時候，即是，無謂地在香港的天氣穿上温帶設計的西裝之時，髮泥還是見工考試必須品。世間只給予成年男子光頭、剷青和gel頭的選擇，若要當「正當職業」是不可以留長髮紥辮的。於是，在陰涼布滿鏽跡的廁所架上還是放着一盒日本牌子髮泥。

而頭髮必定滿戴垃圾回家。如何清潔汗水和泥成了一認真問題。在這個背景下，我從用番皂水洗頭，轉到認識洗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