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第七期#2|誰知道開心送禮會變成這樣
紅燈亮了好久,我就站在對街要過不過的,抬頭看今天的雲,是那種眼睛可以直視的藍天白雲,可是紅燈亮了好久,在夢醒之前我還在那裡等。
今天下班我終於有空去約會對象的家過夜了,他也剛從老家台中回到台北,去找他其實只是想要有人陪,這個習慣很差。台北的陰雨天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床單、枕頭和棉被都是濕的,曬在陽台的衣服怎麼也乾不了,快要乾的時候,雨又來了,雨一直來,出門騎機車也不方便,傘又常被人偷,雨不止帶來不便,還帶來不幸。我在約會對象家的陽台抽煙,雨聲滴滴答答,我專注地聽那雨滴落在鐵皮屋簷的聲響,還有它們匯聚成水流變成瀑布沖刷到地面的聲音。他說我的煙會污染他剛洗好的衣服,所以我將木頭板凳移到靠近紗窗門邊坐下,我說我的煙不會,但樓下快炒店的煙可能會。衣服乾不了的,為什麼不拿去自助洗衣機洗脫烘呢?染了煙味還想怪我頭上,明明他自己也在這侷促的後陽台吸煙。
夜裡睡前,房間亮著一盞微弱的檯燈,我躺在他的單人床上滑手機,他突然把大燈打開,光線好強,刺眼得好無禮,我只能閉著眼睛問他為什麼突然開燈,他發著一連串興奮以及似乎在炫耀著什麼東西的聲音,明明眼睛睜不開,怎麼我連聽力也開始有問題,等到可以好好睜眼細瞧,我才發現他將一盒樂高玩具展示在我眼前五公分處,相當壓迫。我翻身,試圖拉開距離,好讓眼睛可以聚焦在樂高的包裝上:是一對玩具總動員的人偶樂高,胡迪與一個牧羊女。我甚至不知道牧羊女的名字,當我發現我不是忘記她的名字,而是真的不知道的時候,我發現是不是自己不夠在意電影裡的女性角色?
約會對象的笑容燦爛無比,只是我的此刻的心情更適合閉上眼睛,他說那是要送給我的禮物,他想看我拼樂高,還說我們可以一人拼一個,這樣就是一對。可是我跟他不是一對,為什麼我要跟他一起拼一對樂高?他說那是送給我的禮物,可是為什麼我一點也不開心?已經是睡覺時間了,為什麼他要把燈打開?我從來都沒有說我喜歡樂高,為什麼他預設我會喜歡?我一點也不喜歡。誰知道開心送禮會變成這樣呢?一瞬間,我一點也不喜歡他了。
他對我的理解不知道停在哪一個階段,甚至不知道那個階段是真實出現過還是憑空想像,毫無根據的送禮其實是對彼此關係的一種賭博,送對了,贏了更多信任;送錯了,失望的情感可能會迅速讓人意識到彼此之間的差距,然後急凍冷卻。關係是沒有輸贏的,但送禮可能有,它可能會導致一連串對未知的質疑與對過去的斷裂。
當晚我躺在他的單人床上,我在想還能不能再夢見同一場夢,想那紅燈肯定是還亮著的,天氣好好,我想要去夢裡的公園散步,能不能不要管那個紅燈了,能不能讓我移開腳步到下一個街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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