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想好好與你說再見
回想記憶中的第一次道別,那是什麼樣的情境呢?是幼稚園時大哭著祈求媽媽不要留下自己,還是小學時帶著懵懂的表情理解父母離去的背影,又或是因搬家而不得不與一起長大的同伴說再見。
那時候的你,真的接受道別了嗎?
我印象最深刻的道別場景,在一個黑暗的房間,不知是月亮升起的黑夜或是太陽還未工作的凌晨,爸爸與媽媽溫柔的在床緣叫醒我,我艱難的睜開雙眼,腦袋努力的運轉試圖理解當下的對話。原來爸爸又要離家工作了,去到那遙遠的國家,下一次見面是三次月圓之後。這不是第一次的道別,但小小的我卻流下眼淚,在他們轉身之後。
不知從何時開始,隨著年紀漸長,我們好像都失去了對於那些捨不得的人事物提出任性要求的權利,對於那些想留下卻不得不接受離開的人,真的只是任性的表現。所以我獨自感受著眼淚,因為就算再捨不得,眼淚還是留不住要離開的人,留不住我愛的人。
可是我從來不習慣也接受不了說再見。
就算認真相處過了,難道就沒有遺憾嗎?
人們都說,為了在道別時沒有遺憾,我們都要把握相處的時間。可是在真心相處過後的分離難道不是更痛嗎?
還記得好幾次的離家,隨著火車緩緩開動,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淚卻又不受控制的掉落。每當我回家的時間,我把握著每分每秒與媽媽吃飯、聊天、一起生活,但在分離的那刻還是會覺得時間遠遠不夠。多希望自己能夠有無限的時間好好看看自己所深愛的人,想跟她一起分享生活,想與她一起經歷所有時刻。
遺憾依然存在,可是分離卻是無可避免。就算在每分每秒的用心經歷了,那些走過的時間怡然不會回頭,那些經歷過的仍舊是過去,而在我心裡卻總是過不去。
我不想再接受告別
我承認每一次的分離都使我受傷,我接受不了那些我喜歡的都離開了我的生活。漸漸的我告訴自己把力量收回來,只要不再讓關係變的緊密,下次的分別我一定可以轉身的瀟灑。那些與朋友、同學表面上的友善與喜悅、大笑著的臉龐,在說再見之後都不再有牽連。因為不想再受傷,不想再接受告別的痛苦與悲傷,我拒絕讓任何人走入我的內心,可是怎麼我的心缺了一塊,越發覺得孤單,世界獨留下我了嗎?
築起了一道牆,將那個需要被關心、被在意的我保護在牆內,將那個相信別人後經歷失落的脆弱關了起來,我沒辦法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能夠留下,不會在我無比信任之後就帶著我的傷痛秘密離去,獨留我一個人在恐懼之中而希望我能有所成長。但在無法信任他人的同時,我的有所保留帶來了距離感,我的能力讓我只懂得逞強,沒有能力試著尋求幫助。
相信,真的好難
要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會為了我留下,會陪我一起度過那些連我自己的不想經歷的時刻,要相信他不會在擁有了我的脆弱之後就抓住把柄傷害我,或因為難以承受的傷痛就逃跑。要相信一個是真心想要聆聽並用我原本的樣子認識我,要相信真的是有人願意陪我留在原地的,要相信自己真的不是一個人,真的好難。
難在我曾經無比相信的人,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難在知道我的短處的人,將我獨留在恐懼之中。難在當我痛苦、低落之時,所有人只希望我能夠開心,卻沒有人想明白我的困境。難在我最後發現我僅能靠著自己長大,只有自己才能做自己最堅強的倚靠。
我開始相信沒有人會真的願意陪我一起難過,開始明白我的眼淚是一種開關,只開啟了別人的不知所措或是家人責罵的聲音,最後只會剩下自己深深的自責,心裡反覆罵著自己的懦弱。
我其實也不想這樣傷害自己啊!
可是這一次我想好好與你說再見
可是不懂的求助的我,遇上了不願放棄我的人,我是如此幸運遇見一個願意等我的人。漸漸的,那道牆有了門,偶爾可以透過門縫看見彼此,門邊有了玻璃窗,或許我們可以看著彼此用肢體對話,也許有一天會裝上了電話,那一天我們可以透過電話感受安慰。
相信需要先經歷冒險,每一次的開口都是想要被理解的行動,即使那些恐懼在喉嚨阻止著我開口說話,而在用盡全力被聽見之後還是會害怕再一次被拋下。可是這次不同了,因為有一個人願意試著要了解我,我可以選擇再相信一次、再跨出那冒險的一步,一次次的練習讓那個不安的情緒有了新的體驗。
我仍然害怕被丟下、害怕再次面對分離的場景,可是我也想要好好信任一個人,我想要告訴自己我不是一個人,我想要好好的面對那些曾經受傷的道別,這一次我想要好好的學習說再見。
即使我心中想的是能不能不要分離,但是因為分開無可避免,每個在生命中出現的人,都只是人生馬拉松的補給站,沒有人可以一直跟著我到達終點。所以我想要練習,練習一個人成長,也學習信任讓另一個人陪我走一段,練習在時間到了的時候好好地說再見,然後繼續向前遇見下一個人。
現在的我還沒做好分離的準備,但是在關係裡只要有一方還沒放棄,關係就還沒結束。
何況我們都還沒選擇放棄!「我想與你走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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