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丨美国人有一种关于特朗普的集体健忘症吗?
美国人有一种关于特朗普的集体健忘症吗?
就在不久前,许多美国人每天花几个小时追踪时任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一举一动。然后,在2021年1月6日国会山发生骚乱之后和他第一次遭到起诉之前的某个时候,他们基本上就停下了。
他们现在已经记不全那些事情了。
距离那次日常屠杀的三年多时间,已经弱化、改变——并且在某些情况下扭曲了——美国人对那些当时觉得灼人的一些事件的回忆。民调显示,选民日后对特朗普先生的政策和总统施政的看法已经改善。在一些采访中,他们总是模糊地回忆起现代政治中最动荡的时期之一。社会科学家表示,这并不令人惊讶。在一个存在严重党派偏见的时代,意见一致的集体记忆是绝无仅有的,甚至关于公开发生的事件也是如此。
但因特朗普先生谋求再度掌权,“选民究竟记得什么”这个问题从未像现在这样更加重要。特朗普先生将选战押注于人们对不久前一段时光的怀旧情绪上,拜登先生的竞选团队则指望选民重新关注特朗普先生,希望他们会回忆起为什么他们拒绝了他的连任。
“还记得2016年唐纳德·特朗普当选总统的第二天,你的感受吗?”上个月,拜登竞选团队在一次筹款呼吁中写道。“记得:怀疑,并惧怕未来会发生什么,同时四处走动。”
就目前而言,时间的流逝似乎对特朗普先生有利,因为摇摆选民将他们的支持建立在对现在而非过去感受的基础之上。《纽约时报》/锡耶纳学院上月末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有10% 的2020年支持拜登先生的选民,眼下表示支持特朗普先生,但几乎没有一个特朗普先生的选民转而支持拜登先生。这份民调发现,人们对特朗普先生的政策远比对拜登先生的政策有好感。
共和党顾问Sarah Longwell反对特朗普,并在最近几个月与保守派和摇摆选民进行了数十次小组讨论。她表示:“一段时间以来,尤其是在摇摆选民中,已经清楚的是,拜登只是更加走在前面和中间。”“他们知道自己不喜欢拜登的什么,他们已经忘记自己不喜欢特朗普的什么了。”
民意调查显示,特朗普先生还赢得了一些或许因为太年轻,而记不清他第一个任期细节的一些选民的支持。今年有资格投票的近420万18岁的新选民,在特朗普先生首度当选总统时还在上中学。民意调查显示,他们对拜登先生的态度已经恶化,部分原因是他在加沙战争中支持以色列,他们表示,他们在加沙战争一事上支持特朗普,尽管特朗普担任总统期间也是以色列的坚定盟友。
在艾奥瓦州大西洋市(Atlantic)一家殡仪馆工作的Ian Barrs表示,特朗普先生的其他记录似乎也在变得暗淡。他经常惊叹于他那些支持特朗普的朋友们如何将2017年至2019年视为平静的日子。他说,他们都忘记了2020年,和新冠疫情之年。
“现在我不会因为新冠疫情而怪罪特朗普”,Barrs先生说。“但是所有这些事情,封控,这些都发生在特朗普执政期间。”
美国人怀念前总统是常见之事。盖洛普民意调查公司6月的一项分析发现,46% 的成年人根据他们“听到或记得”的事情,认可特朗普先生的总统施政。特朗普先生离任时,支持率为34% 。
当被问及还记得特朗普政府的什么事情时,南卡罗来纳州55岁的独立选民 Roger Laney形容,当时普遍存在一种“混乱”的感觉。他尚未决定投票给谁。
“他造就了伟大的媒体”,Laney先生说。他回忆起自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收听公共广播的经历,会想:“好吧,特朗普这次又做了什么?”
特朗普时代的疯狂节奏意味着,许多美国人痴迷于有关特朗普的新闻,或者全然无动于衷。新闻事件的层出不穷、砰砰作响,与孤立的、由算法驱动的社交媒体的持续兴起和人们注意力持续时间的不断缩减是吻合的。
华盛顿大学政治心理学教授Andrew Franks表示,这样的环境造成了一种麻木,哪怕是九十一项重罪指控,或对诽谤和欺诈的巨额民事处罚都无法穿透。
“关于特朗普的负面信息已不再与众不同,只是我们呼吸的空气”,Franks博士称。“那是水,而我们正在其中游泳。那只是成了一种有条件的情绪反应,当你看到他的脸时,你要么感到高兴和钦佩,要么感到厌恶和愤怒:但每个个体的行为都只是沧海一粟。”
来自新罕布什尔州Candia镇的无党派人士Ross Kuehne 曾支持特朗普先生的共和党提名竞争对手妮基·黑利。他表示,他记得自己在特朗普任期内不知所措。
“事情来得太快,所以来不及处理”,他表示。“这就是特朗普施政的英明之处:要记录的东西太多了。就像公交车一样。既然十五分钟后就会有一件新的事情发生,为什么还要对一件事情感到愤怒呢?”
当被问及他现在还记得什么时,计划投票给拜登的Kuehne先生不假思索,说出了他认为比较不堪的几件大事:特朗普先生提到他与朝鲜独裁者有“伟大的友谊”;政府停摆;墨西哥没有支付边境墙建设的费用;特朗普先生用“双方都有非常优秀的人” 描述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市(Charlottesville)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的集会;2021年1月6日,他的支持者洗劫了国会大厦。
这遗漏了大大小小的许多戏剧性故事。
特朗普先生说他可以抓女性下身的录音。他有赞美俄罗斯的智慧;粗鲁地贬低非洲国家;在墨西哥边境分离孩子和父母;告诉孩子们圣诞老人不是真的;考虑买下格陵兰岛;建议使用核武器阻止飓风;威胁说,假如乌克兰总统不调查拜登家族,他就将中止对乌克兰的援助;建议新冠病人注射漂白剂。
还有一些共和党人记得的事情。股票市场攀升;减税;放松管制;退出巴黎气候协议;放弃与伊朗达成的核协议;在《亚伯拉罕协议》中载明以色列和几个阿拉伯国家之间的和平;美墨边境的非法越境事件减少。
“那时,美国变得更强大、更强硬、更富裕、更安全、更自信了”,特朗普先生最近在南卡罗来纳州石山市(Rock Hill)的一次集会上表示。“想想吧。”
来自新罕布什尔州纳舒厄市(Nashua)的退休工程师Paul Schibbelhute曾两次投票支持特朗普先生,他同意以上部分看法。
他表示:“我的401(k)养老金计划非常顺利,我赚了一大笔钱,生活很美好。没有通货膨胀。那时有过美好的时光。”但在特朗普2020年拒绝承认自己败选后,Schibbelhute先生与特朗普先生分道扬镳,并在他所在州的初选中投票支持了黑利女士。
但黑利女士并没有从足够多共和党人的脑海中抹去特朗普总统任期的这个版本。
“每个人都在谈论他们在唐纳德·特朗普领导下的经济”,1月,黑利在新罕布什尔州的一次竞选活动中说。“不错吧?但代价是什么?他在四年内让我们背上了八万亿美元的债务。我们的孩子永远不会原谅我们。”
政治心理学家表示,任何事件要被记住,首先必须对你来讲至关重要。德克萨斯州大学奥斯汀分校研究集体记忆的荣休教授James W. Pennebaker称,人们更可能记住那些感动他们生活的事件,而那些令人尴尬或对人们产生负面影响的事件更可能被忘记。
Pennebaker 先生指出,极化和破碎的媒体环境意味着美国人不太可能就既定事实达成一致意见,这妨碍了这个国家形成一种集体的共同记忆。
“对我来说,这几乎令人窒息”,他表示。“我们生活在一个迷人的时代:当我们看到对方威胁到我们的生存时,我们就会宣扬自己的伟大,诋毁对方的恶劣。这不仅完全塑造了现在,也完全塑造了过去。”
关于人们如何回忆1月6日事件,该模式表现得尤为明显。根据《华盛顿邮报》与马里兰大学联合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自这次攻击事件在电视上播出后的三年里,共和党人变得越来越不大可能将暴徒描述为暴力分子,且更有可能免除特朗普先生的责任。
职业民主党人注意到,特朗普先生在公共和私人民意调查中令拜登先生黯然失色,但继续认为,这位前总统没有调查显示的那么强大。他们认为,假如他们向足够多的人知会特朗普先生的执政记录,对拜登先生持怀疑态度的选民无论如何都会投票给他。
“你可以回顾过去,并对这些政策是多么糟糕、多么有害,形成那种集体健忘”,自由派倡议组织Climate Power执行主任Lori Lides表示。该组织的民意调查发现,52% 的可能选民目前认可特朗普的执政。
Lodes女士称,民调中显示出来的对特朗普先生的多数支持“现在都不存在了。那建立在这一回顾过去的错误幻觉基础之上。”
(本文作者署名为Jennifer Medina 和Reid J. Epstein,两人均为《纽约时报》政治事务记者。本文印刷版原题“Passing Years Cloud Memory Of Trump Term”,见于《纽约时报》,2024年3月6日出版。提前发布的网络版标题为“Do Americans Have a ‘Collective Amnesia’ About Donald Trump?”。超链接为原文所有。译者听桥,对机器形成的初步译文有校阅,无法保证理解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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