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史學加000587《史記》卷四十二〈鄭世家〉04:記得你當年曾對不起我!?

鱷魚把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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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你當年曾對不起我!?

──────────原文──────────

子亹元年七月,齊襄公會諸侯於首止,鄭子亹往會,髙渠彌相,從,祭仲稱疾不行。所以然者,子亹自齊襄公爲公子之時,嘗會鬬,相仇,及會諸侯,祭仲請子亹無行。子亹曰:「齊彊,而厲公居櫟,卽不往,是率諸侯伐我,内厲公。我不如往,往何遽必辱,且又何至是!」卒行。於是祭仲恐齊并殺之,故稱疾。子亹至,不謝齊侯,齊侯怒,遂伏甲而殺子亹。髙渠彌亡歸,歸與祭仲謀,召子亹弟公子嬰於陳而立之,是爲鄭子。是歳,齊襄公使彭生醉拉殺魯桓公。

鄭子八年,齊人管至父等作亂,弒其君襄公。十二年,宋人長萬弒其君湣公。鄭祭仲死。

十四年,故鄭亡厲公突在櫟者使人誘劫鄭大夫甫假,要以求入。假曰:「捨我,我爲君殺鄭子而入君。」厲公與盟,乃捨之。六月甲子,假殺鄭子及其二子而迎厲公突,突自櫟復入卽位。初,内蛇與外蛇鬬於鄭南門中,内蛇死。居六年,厲公果復入。入而讓其伯父原曰:「我亡國外居,伯父無意入我,亦甚矣。」原曰:「事君無二心,人臣之職也。原知罪矣。」遂自殺。厲公於是謂甫假曰:「子之事君有二心矣。」遂誅之。假曰:「重德不報,誠然哉!」

──────────翻譯──────────

【鄭國國君】「子亹」在位第一年七月,「齊襄公」在「首止」那裡會見諸侯,鄭國國君子亹前往赴會,「高渠彌」輔佐,跟隨前往,「祭仲」推說有病沒有隨行。祭仲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子亹在齊襄公還是公子的時候,曾經與他爭鬥過,互相仇恨,等到齊襄公會見諸侯時,祭仲請求子亹不要前往。

子亹說:「齊國強盛,而且厲公還住在『櫟邑』,假使我不前往,齊國就會率領諸侯征伐我,還可能會把厲公送回國都。我不如前往,去了怎麼會一定受侮辱,而且又怎麼會一定落到您所想像的那種地步呢!」

子亹終於還是前往了。當時祭仲擔心齊國國君會把他一起殺掉,所以聲稱有病。子亹到了「首止」,也沒有向齊侯謝罪,齊侯惱怒,就埋伏甲士殺死子亹。高渠彌逃回鄭國,與祭仲商議,從陳國召回子亹的弟弟公子「嬰」,擁立他為國君,這就是「鄭子」。這一年,齊襄公派「彭生」趁「魯桓公」酒醉時,用折斷肋骨的方式魯桓公殺死。

鄭子在位第八年,齊國人「管至父」等作亂,殺死他們的國君「魯襄公」。

鄭子在位第十二年,宋國人「長萬」殺死了他的國君「宋湣公」。這年,鄭國「祭仲」死去。

鄭子在位第十四年,當年從鄭國逃亡的「鄭厲公」「突」在「櫟邑」派人用欺騙手段脅持鄭國大夫「甫假」,要挾他幫助厲公回國都復位。

甫假說:「放了我,我替您殺死『鄭子』幫您回去復位。」

鄭厲公與他盟誓後,就放了他。六月甲子這天,甫假殺死「鄭子」和他的兩個兒子,並迎接厲公「突」,「突」從櫟邑回來即位。當初,在鄭國都城的南門裡,有一條城內的蛇與一條城外的蛇爭鬥,城內的蛇死去。過了六年,鄭厲公果然又回宮了。

鄭厲公回宮後就責備他的伯父「原」說:

「我逃離國都在外面居住,伯父沒有幫助我回來的意思,也太過分了。」

「原」說:「侍奉國君不能懷有二心,這是作臣子的本分。我知道罪過了。」說完自殺身亡。

鄭厲公於是對「甫假」說:「你侍奉國君懷有二心了。」於是誅殺了他。

甫假臨死時說:「對於『鄭子』的大德無法報答,當然就是這個下場了!」

─────────解說與心得─────────

在上一篇內容裡,鄭國出事了!沒有背景的太子鄭昭公即位後,被有宋國支持的弟弟所取代。但這個有宋國與國內大夫支持的鄭厲公,卻覺得自己不過是個魁儡下,竟然打算找人殺掉那位專權大臣。可惜的是,鄭厲公竟然找對方的女婿下手,結果在對方女兒比較重視爸爸的情況下,鄭厲公的計畫失敗,自己也被迫遷居到邊境,再次由原本的鄭昭公即位。

沒想到重新即位的鄭昭公因為跟某大臣曾經有嫌隙的情況下,遭到那位大臣殺害。這些大臣又不想迎回人在邊境的鄭厲公下,只好改讓年紀更小的「子亹」擔任國君。

為何這位名為「子亹」的國君沒有諡號呢?推想他後來一定又出事的緣故吧!?果真,這位新上任的鄭國國君「子亹」竟然在位不到一年就被殺!只因為他參加了齊襄公所主持的會盟。

為何這場會盟,鄭國權臣「祭仲」不敢參加呢?因為他知道他們的新國君「子亹」當年跟還沒當上國君的齊襄公有過恩怨。如果齊襄公公報私仇,去參加會盟不就等於送死嗎?只不過鄭國國君「子亹」還是決定參加,畢竟不參加反而會讓齊國更有理由出兵鄭國。結果,不出祭仲所料,這位舉行會盟的齊襄公終究還是動手報仇下,殺死了才上任沒多久的鄭國國君「子亹」。

看來,雖有能力號召諸侯的齊襄公,心胸還滿狹隘的,當年的怨恨竟然沒有放下,也因此此時的齊國仍不算是霸主之國。

言歸正傳,鄭國又再次沒有國君了,那麼該找誰來擔任呢?鄭國大臣不願意迎回還在邊境的鄭厲公,所以只好讓更年幼的「子亹」弟弟公子「嬰」即位。從這個被《左傳》、《史記》稱為「鄭子」的鄭國國君名叫「嬰」來推論,他當時的年紀應該很小才對。

令人意外的是,「鄭子」在位期間,鄭國倒是相安無事了好一陣子。我想,此時的鄭國國政應該是由權臣「祭仲」與「高渠彌」把持吧!

不過,當祭仲去世後兩年,始終還在鄭國邊境的「鄭厲公」再度出手了。不僅在鄭國國都的南門那兒製造了一個「城外」的蛇打敗「城內」蛇的徵兆,更要脅鄭國大臣「甫假」一定要支持迎他回國擔任國君。結果在這徵兆與大臣支持下,鄭國國君「鄭子」竟然遭大臣殺害。終於,被趕出國都,只能住在邊境的鄭厲公也再度回來擔任國君了。

令人訝異的是,重新執政的鄭厲公心胸似乎更小,他不只逼死十多年來對他被困在邊境一事不聞不問的伯父之外,更把幫他殺了「鄭子」的臣子也殺了。當初明明是他要脅對方殺死鄭子的,如今卻怪對方對國君懷有二心!?如此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模樣,以及過河拆橋的行徑,還真令人傻眼呢!?

稍微總結一下,自從曾經打敗周天子的鄭莊公去世後,大兒子鄭昭公在位一年就被弟弟嚇跑,接著鄭厲公在位四年被趕到邊境,然後是復辟僅一年就被殺的鄭昭公一年就被殺的,接著是在位也算是一年的子亹,然而才是在位十四年的鄭子,以及這位重新執政的鄭厲公。換言之,二十一年來,鄭國國君換了六個人次,頻率之高令人傻眼。

那麼,這個心胸更狹隘,還會過河拆橋的鄭厲公接下來會遇到哪些挑戰呢?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以上,就是這幾段史料給我的小小收穫。

CC BY-NC-ND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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