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倒數第二天:回家路上

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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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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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你會形容為「回去」還是「回來」?

今年跟著這個Matters的七日書活動,一連寫了五篇文,我總感覺這次的主題是一段自我剖析的過程。隨著活動即將結束,我好似跟自己和解了什麼,又感覺沒和解。

與其說是和解,不如說,是一種更加了解自己的過程,就像我前幾個月突然意識到我自己不是那麼大喇喇的人一樣。

誠如我上篇文所提到的,求學的旅程一路走來,我總覺得自己是融入群體的那一群乖孩子份子。至少在台灣社會,這是大家都想看見或需要的一種表現方式。平常沒事不要給大人造成困擾,最好還要能夠幫大人解決一些問題。
如果把大人這個詞給替換成老闆,出社會後也通用。

所以,合群、隨和,不挑食、不挑事做,就是我認為自己融入這個社會的最好方式,而我也一直認為這樣的我是很自然的。

直到前陣子我自覺自己有自律神經失調的問題,頻尿、胃食道逆流、皮膚癢、有時會心悸到失眠或異常心跳加速,我才發覺那些融入群體的種種做法,其實都是造成我壓力的來源。

包括我每次進去跟老闆開會時都要深吸一口氣,想著待會他會不會問我一些我不會的問題;包括在小便時只要有人中途跑進來小便斗我便尿不出來;
包括有時候跟同事爭執或激動時會感覺食道附近的感覺怪怪卡卡的;
也包刮感覺有時候壓力大的時候會全身發麻,種種種種。
當然也包括,
有時下班回家、跟朋友或伴侶出門回家,總擔心一回到家是不是會碰到情緒不穩定的父母。

我該用什麼態度來協調這種尷尬或肅殺的氣氛?
我應該回答還是不回答?
要是我沒有提前做好準備,我好像會不小心講出什麼刺激父母的話。

幾年前母親剛生病,或生病後的那幾年。我有時會覺得,自己如果在外面玩得太開心,回到家就會遇到不好的事情。
這個不好的事情不一定是指母親怎麼了,而是針對我個人,我本人每天的快樂或幸運可能是有限的。

如果白天在外面看電影、吃大餐,回到家就理應遇到一些需要心力的事情。
例如
安撫母親的情緒;
協調父親與母親之間的小爭執;
或母親抱怨新認識的人如何難相處又自私;
或母親又神經質了某些說法,我必須得用我自己的經驗告訴她沒那麼嚴重。
因為每日、每週、或每月的幸運與快樂是有限的。當你提前把快樂用完,接下來你就得面對倍感壓力的事情。

最近幾年我慢慢把這個想法拋諸腦後了,下班時間可能也沒太多額外的心力胡思亂想這些事。又或者,覺得自己對這個家也付出了一段時間,應該慢慢的有資格偶爾放鬆一下。

但這依然沒改變我突然意識到我自己好像不是那麼隨便、或把很多事情看很開,順其自然的人。我只是把那些事情視為我自己應該做、或出於某種生存需求而做、或配合他人讓別人舒服而做。

雖說家對我來說是一個相當舒服的避風港、居所、安心的落腳處。但一個不會被改變的事實是,不管家對所有人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它勢必是把雙面刃。當你選擇了無愧於心盡孝道,就得面對往後父母年邁的變化;當你選擇過好自己與家裡少往來,就可能得面對你無法在困難時與家人討論的窘境。

或者說,這世間的真理就是這樣的,當你走上其中一條路。這條路上勢必有陽光與荊棘。你一定會欣羨、預設若是走了另外幾條路肯定會過得比現在好。
但這其實是倖存者偏差,是心底的惡魔在作祟。

其實在這幾篇文當中,我也鮮少提過,我家算是相對來說關係很緊密的家庭。
一個我很要好的高中同學來過我家作客,當時也跟我們家的人一起睡覺。
後來一次聊天的過程當中他向我說了讓我相當驚訝的心得:
「你們家人講話都超大聲的,而且大家都會一直講話,但我跟我爸媽在家是很少會講話。」
「我到你們家才知道,原來爸媽是會一起睡而且睡在同個房間的,我之前一直覺得爸媽會分房睡。」
「你們家人彼此之間講話的時候很像朋友,比較不像家人之間的對談。」

有時我也會期待今天在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時,會急切的想跟爸媽分享。會有那種想要跟他們分享我在外面看到的世界是如何,想讓他們知道他們沒踩出去的地方、人物是什麼樣子。但隨著年歲增長,他們對於這方面的興趣也減低不少。但我還是繼續堅持我要帶給他們安心以及舒服的目標。

回家路上,有時覺得緊張、有時覺得興奮。不管回到家之後遇到什麼樣的事情,至少有家可歸,有家人可陪,那麼,就是一件值得歌頌的事情。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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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1992年出生,從小夢想當作家。 在一間傳產工作四年多,幾乎沒寫過任何完整的中長篇小說,自大學寫過的新詩入選過文學獎之後就沒寫過新詩但一直覺得自己很會寫。 大多時候想隱惡揚善,有時會被世間的惡嚇到而隨波逐流,與之為伍。 想要大眾知道這世界多數的美,而非少數的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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