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地活,少少地拿

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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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自从上次用旧羽绒服和纸箱给她们做了个窝,花园里的黑猫母女算是住下了。她们已然不把自己当客人,每次我们去,都等在大门迎接,走的时候也送到大马路边,望着我们的车远去再回头。

对猫,我有多一层的感恩。二十多年前,我家也有一只母猫,我几乎所有的育儿原则都是从她身上学来的。不管是坚持哺乳,还是耐着性子随小猫咪在肚皮上打闹的无条件陪伴,小小人需要的,大概也就是这些。

这个月开始,家里快过期的面包,剩菜,煮汤用过的骨头等统统被我收集起来,带到花园,进了猫妈妈和猫女儿的肚子里。有时候,猫女儿不知所踪,猫妈妈一定不会独享,总是留下一大半给女儿,即便本来没有多少。总之,从此,家里多了两个分担残羹冷炙的朋友,让我有了瘦下去的希望,也让我家正式迈入100%食品回收阶级。

刚来斯洛伐克的时候,常常被欧婆什么都不扔的举动震惊到,果酱玻璃罐头集了一墙,装水果的塑料盒子也可以回收装蛋糕然后种菜,面粉的纸袋子也抖干净集了满满一篮子,更不用提塑料袋、工具或衣物,她总有办法可以让它们再上岗。他爹用过的围嘴、连体衣和婴儿车都保留着,留给孙子和外孙。尤其每打开一个柜子,整洁度都能让我无地自容,然后当下发誓要做一个更好的人。

当然,她也在吃上很有自己的一套,花园里的菜和水果,夏天秋天收好,立马洗干净,贴上标签冷藏或者做好罐头留给冬天;而牛奶,则向隔壁邻居订购温吞吞的,才从母牛、母羊身上挤出来的鲜奶,喝不完就发酵做成酸奶油或者黄油;植物性厨余用来堆肥,骨头什么的用来喂狗和鸡。总之,什么都处理得干干净净,各得其所。

欧婆常说,一想到世界上有很多人在挨饿,而我们却要扔掉吃不完的食物,心都要碎了。

当家这几年,我渐渐也养成了减少浪费的习惯。每日算好五人一猫食量,宁愿少吃一点,或是把多余的立马冷藏,下顿再吃。今年收获的豆子、西葫芦还有芹菜已经塞满了冰箱冷冻区;南瓜、苹果、梨子躺在角落按计划每天被消灭一点;婆婆给的甜菜、胡萝卜和土豆够吃到冬天;窗台上还种有七八种沙拉菜可以给他爹和儿子做三明治每天不重样。

据统计,即便世界已经产生了足够的粮食来养活地球上的每个人,但三分之一被丢失或浪费在供应链和餐桌上。在接受很多事情无法挽回的同时,至少我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

小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阿尔卑斯山的少女》,海蒂在爷爷山里的小木屋赤脚奔跑,无拘无束的情形,让我羡慕不已,二十多年后,不知怎么地,竟把自己活到了动画片里。看到老三蹦蹦跳跳地在草地上学会走路和奔跑,吃着家里的果子和蔬菜,和小猫在地上打滚,也许就这么谦虚地过下去也是不错的。尤其,我也留下了一袋老三穿过的衣服,给她的女儿,稍微消除了点对最后一个宝宝已经长大的遗憾。

秋天眼看着就要结束,冬天下周拉开序幕,不知猫妈妈是否可以再活过这个冬天?不知小猫是否会找到人家包养?想到这些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总是让人忧伤。不过,一生中真正快乐的日子本来就少之又少,能在这个错误打开的2020年中一起共享这段安静、祥和的时光,已经是人生中一幸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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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e来自重庆的八五后,在法国、葡萄牙和意大利念过城市规划、技术史和工业遗产,定居斯洛伐克,三个小朋友的妈咪服役中,偶尔抽空做一个城市观察者,建筑师,写者,讲讲大人才感兴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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