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萊名詩《致雲雀》新譯 + 註釋

十九世纪英国浪漫派著名诗人雪莱的著名抒情诗《致云雀》（To a Skylark）有很多汉译本，但在我看来那些译本都难以令人大致满意，因为它们太经常地把原文的大致意思明显弄拧、弄错。

先前发表拙文“《致云雀》·诗歌的语言·传统与个人才能” 指出了郭沫若在100多年前提供的一种著名的译本，以及郭沫若译本发表一个世纪之后年我们看到的另一种不著名的译本都有太多的这种明显问题。

我当然可以欣然承认文学作品翻译不易，其中诗歌翻译尤为不易，译本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在所难免，甚至可以说是常态。

但承认了这一点之后我要指出，这里所说的译本的明显问题还不是指那种很难用汉语来翻译 / 再现的文句，而是指有很多英语原文完全可以顺场地、好好地、豪无挂碍地翻译过来，但译文却把原文的大致意思弄拧或弄错。

例如，《致云雀》开头两行诗句：

Hail to thee, blithe Spirit!

Bird thou never wert, ...

你好啊，欢乐的精灵！

你从来就不是禽类，...

诗人雪莱有一天听到了云雀迷人的鸣啭歌唱，不由得惊叹不已，感慨万千，写下这首情感奔放、比喻狂放的抒情诗，借由云雀来抒发自己的胸怀和对大自然、人生和文学的理解和感叹。诗人在这首诗的一开头写出这两行诗句，可谓开宗明义，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这两行诗句尽管包含几个古词（thee 和 thou 都相当于现代英语的you, wert 相当于 were，Bird thou never wert 相当于现代英语的 Bird you never were），但都绝对平白如话，一点也不难懂，翻译起来一点也不难，而且译文的句式和意思可以跟原文严丝合缝。

然而，非常奇怪又不奇怪的是，朋友【拂袖斋客人】收集的五种著名和比较著名的翻译清楚地显示，这些译者都把话语和意思非常直白的第二行翻译得别别扭扭，不是扭曲了原文，就是弄错了原文的意思：

【查良铮】谁说你是只飞禽？（注：任意修改原文说法，扭曲原意）

【高健】凡鸟怎能相比——   （注：问题同上，且生造原文所无的“凡鸟”和类比）

【飞白】你绝不是一只鸟，   （注：弄错时态，且原文也没说“一只鸟”）

【江枫】你似乎从不是飞禽，（注：这里的“似乎”来得毫无道理）

【陶张印】你不是一只凡鸟，（注：“不是一只凡鸟” 之说是胡扯） 

长久以来，中国的文学翻译界有一种严重的流行病，这就是遇到原文特别简单、特别清楚的文句，翻译就要出奇招，耍花招，不肯或不能好好地翻译，似乎是觉得原文的文学性不够，需要译者添油加醋加五香粉八角大料十三香，弄出个七荤八素。如此翻译的结果是把原文原意弄得面目全非。

在这里，读者可以看得很清楚，诗人的原话说的就是云雀是精灵，从来就不是鸟类。但以上的翻译却都闹出了种种别扭和错误。至于“一只鸟”之说，显然是翻译没看到或看懂原文根本就没有谈一只还是两只鸟，原文只是说 bird，是把鸟（禽类）当作生物类别来提出。

以上的翻译假如一个个地孤立地看，我们还可以说是某个译者英文水平差，理解力差。但鉴于以上所有的译者，包括著名的翻译家查良铮、飞白都是这种德性，我们就只能承认他们是传染性极强的翻译流行病患者了。

非常富有讽刺意味的是，100多年前郭沫若在这一句上有免疫，他翻译的 “汝非禽羽族” 中规中矩，没有弄错。

以下是我的《致云雀》全文翻译。我的翻译追求的是尽力准确地展示原文原意，因此在可能的情况下竭力保持原文的句型，比喻，词语先后次序。

合格的或专业的翻译应当知道，诗歌（以及散文文学作品）的句型、比喻和词语先后次序常常是有意义或重要意义的，因此翻译能保留的就应当竭尽全力予以保留。

我认为，无论是阅读外国还是中国诗歌，最关键的是首先要大致不错地弄清原文的字面意思，在解读和翻译的时候不放过原文的每一个词，否则便是囫囵吞枣或不懂装懂。

不懂装懂很危险，而且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英语（或汉语）学习的进步，文学解读能力的提升，语言表达能力的改进完全有赖于这样的基本功，偷懒耍滑只能是自欺欺人。而且，往往还欺骗不了人。

我这里的翻译尽力采取直译，但原文有一些难以直译的地方就只能意译。意译之所以万不得已才使用，是因为意译是脱离原文字面的翻译，所以常常会死无对证，因而特别容易出差错。我的不得已而为之的意译对不对，好不好，还需要读者的评断和批评。

《致云雀》这首诗总共有21节。为了便于读者的英语学习，同时也为了便于读者对我的翻译尝试提出批评，我把这首诗各节都编了号，并配上注释即我的解释。我的翻译和解释当然可能是错的，所以我要发表出来以便有机会获得读者的批评和指正。

我的解释侧重提供词义和语法辨析，以及诗句的修辞及其大意。这些解释主要是来自我的个人理解，部分的解释则是参考英文的诗歌解说网站，其中主要是：1.To a Skylark by Percy Bysshe Shelley - Poem Analysis；2.To a Skylark Summary | Shmoop。

读者读这里的原文和我的翻译，自然会有自己的解释和理解。读者把自己的解释和理解跟我的对照应当是有趣的事情。诗歌的生命力，文学作品的生命力有赖于这种不同的解读彼此参照、碰撞、接纳、拒斥、博弈、取舍。

本文所使用的雪莱诗歌的原文来自美国的诗歌网站 Poetry Foundation。

***

To a Skylark

致云雀

BY Percy Bysshe Shelly

作者：珀西·比希·雪莱

1

Hail to thee, blithe Spirit!

你好啊，欢乐的精灵！

Bird thou never wert,

你从来就不是禽类，

That from Heaven, or near it,

你从天堂或天堂附近

Pourest thy full heart

倾泻下你满腔的

In profuse strains of unpremeditated art.

由不加思索的绝技构成的富瞻的曲调。

2

Higher still and higher

高飞又高飞，

From the earth thou springest

你从地上向上蹿升，

Like a cloud of fire;

犹如一团火焰；

The blue deep thou wingest,

你使蓝天生出翅膀，

And singing still dost soar, and soaring ever singest.

一边歌唱一边蹿升，一边蹿升一边歌唱。

3

In the golden lightning

坠落的太阳

Of the sunken sun,

遗下金色的光芒，

O'er which clouds are bright'ning,

在给金光映照的云彩中，

Thou dost float and run;

你横移流窜，

Like an unbodied joy whose race is just begun.

犹如毫无挂碍的欢乐刚刚开始竞跑。

4

The pale purple even

浅紫色的晚间天空

Melts around thy flight;

在你的飞翔中融化；

Like a star of Heaven,

犹如天上的一颗星，

In the broad day-light

在光亮的白昼

Thou art unseen, but yet I hear thy shrill delight,

人们看不到你，但我能听到你尖锐的欢声，

5

Keen as are the arrows

就像那银色球体的

Of that silver sphere,

似箭光芒一样锐利,

Whose intense lamp narrows

那银球的强烈光照

In the white dawn clear

在明净的黎明中变窄

Until we hardly see, we feel that it is there.

变得难以看见，但我们能感到它在那里。

6

All the earth and air

整个大地和天空

With thy voice is loud,

给你的歌声震响，

As, when night is bare,

就像在晴朗的夜间，

From one lonely cloud

从一片孤云后

The moon rains out her beams, and Heaven is overflow'd.

月亮洒下条条光芒，光线漫溢天空。

7

What thou art we know not;

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

What is most like thee?

什么最像你？

From rainbow clouds there flow not

从彩云那里并没有流出

Drops so bright to see

如此斑斓悦目的水滴

As from thy presence showers a rain of melody.

就像你从天上降下的旋律的阵雨。

8

Like a Poet hidden

就像一个隐身的诗人

In the light of thought,

给万千思绪催动，

Singing hymns unbidden,

不经意间唱起赞美诗，

Till the world is wrought

唱得使世人与先前

To sympathy with hopes and fears it heeded not:

他们未曾注意的希望和恐惧有了共鸣；

9

Like a high-born maiden

就像一贵胄家的女子

In a palace-tower,

在一座宫殿塔楼里，

Soothing her love-laden

在隐秘的时刻

Soul in secret hour

抚慰她负载了爱情的心灵

With music sweet as love, which overflows her bower:

用的是跟爱情一样甘美的音乐，乐曲又溢出她的凉亭；

10

Like a glow-worm golden

就像放射金光的萤火虫

In a dell of dew,

在露水的山谷中，

Scattering unbeholden

自由自在地撒播

Its aëreal hue

扑朔迷离的光芒

Among the flowers and grass, which screen it from the view:

在花朵草丛中，光芒又给花草遮掩；

11

Like a rose embower'd

就像一朵玫瑰掩映在

In its own green leaves,

给它自己的绿叶簇拥，

By warm winds deflower'd,

给阵阵暖风劫掠，

Till the scent it gives

它发散的香气最终

Makes faint with too much sweet those heavy-winged thieves:

使那些翅膀沉重的盗贼眩晕又不胜负荷；

12

Sound of vernal showers

春天的阵雨发出声响

On the twinkling grass,

落在闪光的草叶上，

Rain-awaken'd flowers,

落在给雨水浇醒的花朵上，

All that ever was

先前所有欢快的

Joyous, and clear, and fresh, thy music doth surpass.

清爽的事物，都给你的音乐一举超越。

13

Teach us, Sprite or Bird,

告诉我们吧，不管你是精灵还是鸟类，

What sweet thoughts are thine:

你的种种甘美的妙想都是什么；

I have never heard

我先前从未听到过

Praise of love or wine

对爱情和美酒的颂歌

That panted forth a flood of rapture so divine.

唱出如此神圣的狂喜欢乐滔滔不绝。

14

Chorus Hymeneal,

无论是婚礼的歌

Or triumphal chant,

还是凯旋的歌，

Match'd with thine would be all

跟你的妙音相比

But an empty vaunt,

全都是一种空洞的声响，

A thing wherein we feel there is some hidden want.

都让我们感觉到其中隐藏着某种匮乏。

15

What objects are the fountains

你喷泉般的欢乐曲调

Of thy happy strain?

讴歌的都是什么？

What fields, or waves, or mountains?

是怎样的田野，波浪，或山峦？

What shapes of sky or plain?

是怎样的天空或平原？

What love of thine own kind? what ignorance of pain?

是你同类的怎样的爱情？怎样的忘痛？

16

With thy clear keen joyance

有你清楚敏锐的欢乐

Languor cannot be:

就不可能有懒慵；

Shadow of annoyance

烦恼的阴影

Never came near thee；

从未接近过你：

Thou lovest: but ne'er knew love's sad satiety.

你有爱，但从未有过令人悲伤的爱情的腻味。

17

Waking or asleep,

无论在清醒时还是睡眠中

Thou of death must deem

你必定认定死亡之事

Things more true and deep

比我们这等俗人所梦想的

Than we mortals dream,

更真实，更深刻

Or how could thy notes flow in such a crystal stream?

否则你的歌曲怎么能像如此清澈的水流一样流淌？

18

We look before and after,

我们前瞻又后顾，

And pine for what is not:

渴盼不存在的东西；

Our sincerest laughter

我们最纯真的大笑

With some pain is fraught;

掺杂着一些痛苦；

Our sweetest songs are those that tell of saddest thought.

我们最甜美的歌曲唱的都是最悲伤的思绪。

19

Yet if we could scorn

但假如我们可以鄙视

Hate, and pride, and fear;

仇恨、骄傲、还有恐惧；

If we were things born

假如我们生来

Not to shed a tear,

就不会落泪，

I know not how thy joy we ever should come near.

我不知道我们怎样才能接近你那样的欢乐。

20

Better than all measures

胜过美妙音响的

Of delightful sound,

所有的音符

Better than all treasures

胜过书籍中发现的

That in books are found,

所有的宝贵知识，

Thy skill to poet were, thou scorner of the ground!

你的技艺对诗人就是这样，你傲视下界！

21

Teach me half the gladness

把你大脑肯定知道的

That thy brain must know,

一半的欢乐教给我吧，

Such harmonious madness

从我的口唇中就会

From my lips would flow

流泻出这种和谐的迷狂

The world should listen then, as I am listening now.

世人那时就会倾听，就像是我现在这样。 

***

1注：在这首诗中，雪莱使用了一些古旧的词语，如 thee, thou，thy（分别相当于现代英语单数第二人称you的宾格和主格, 以及所有格 your），wert（相当于现代英语的were）。Pourest是跟 thou 连用的动词pour的一般现在时形式。以thou为主语的动词现在时形式都以-st 结尾。

In  profuse strains...这里的 in 的意思是 “以...的形式/方式”，“以...为媒介”；In profuse strains...即 “以...富瞻的曲调的形式/方式” 或 “通过/借由...富瞻的曲调” 的意思；Pourest thy full heart / In profuse strains of unpremeditated art 的完全直译为，“借由不假思索的绝技构成的富瞻的曲调倾泻下你满腔的（欢欣）”。

这里的动词pourest （倾倒）是暗喻神奇的云雀拥有巨量的欢乐，能从高空把其欢乐像倾盆大雨、像瀑布一样倾倒下来令人难以抵挡。

2注：“犹如一团烈火” 之说可以理解为诗人把云雀视为火焰般扑朔迷离，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你使蓝天生出翅膀” 则可以理解为诗人将蓝天和云雀视为一体，而且是以云雀为能动的主体。

3注：为了译文的通顺和易解，这一节头两行的译文有次序调整，虽然无法跟原文逐行对应，但很容易理解，实际上依然是直译。

诗人在这里所谓的 an unbodied joy 是指没有身体羁绊的（即没有身体的）、纯粹是精灵的、属灵的欢乐。

另外，读者需要注意这一节的头三行的完全直译应当是：在坠落了的太阳遗留的金色光芒中，朵朵云彩发光发亮，...。

又，把  float and run 译为 “横移流窜” 而不是把 float 译为 “漂浮” 是为了跟下文的 “竞跑 （race）” 呼应。

4注：even 是evening （晚上）的诗歌说法。The pale purple even，字面意思是“浅紫色的晚间”，实际指晚间的天空。“Melts around thy flight /（夜空）在你的飞翔周围融化” 是指云雀在空中飞翔鸣啭，但人们看不见它，只是感觉到天空跟它的鸣啭融为一体。将这一行诗句直译出来，保留原文的诗意修辞，可以保留原文的诗意力道，而且不会构成理解障碍。

又，thy shrill delight 当中的 shrill 在通常情况下是指刺耳那种的尖锐，是一个带有贬义的词。但诗人在这里把这个词当中性词来用，以便跟下文即将出现的比喻（箭）呼应。

5注：这一节头两行的直译是：“就像那银色球体的箭（一般的光芒）那样锐利”。这里的 “银色球体” 有两个解释，一个是月球，一个是金星。我认为金星的解释更好，因为金星（启明星，太白星）是天空中最亮的星，在群星当中，它晚上最早出现，早上最晚消失，其亮光会被白昼的光线遮掩，使人们难以看到它。但月球的亮光不会被白昼遮掩，只是会被削弱。

这里的翻译还是直译，避免在月球和金星之间做出选择，从而保留原文的多义性，模糊性，将解释的选择 / 判断留给读者，就像原文一样。

6注： 雪莱是精通自古希腊以来的西方文化文学经典的诗人和批评家。他的用词和比喻需要特别注意。。All the earth and air，这里翻译为 “整个大地与天空” 大致意思是对的。但 earth 和 air 在传统英文中，在古希腊以来的传统西方文化中，在雪莱这里，实际的主要意思是 “土” 和 “气”，属于构成这世界四大元素的元素（气，火，水，土）。

按照逻辑和文脉，诗人在这一节开头两行里应当说整个大地和天空充满了你（云雀）的歌声，但诗人却独辟蹊径，出人意料地选择使用 loud （声音响亮）这个词，将读者一举带入诗歌艺术的境界。这两行 All the earth and air / With thy voice is loud 诗句完全的直译是，“整个大地与天空因你的歌声而响亮”。这里用 “响亮” 来形容大地和天空乍看好似匪夷所思，但细想则是恰如其分，天衣无缝 ——云雀的歌声响彻大地与天空 （构成物质世界的元素 “土” 和 “气” 变成了发出大声的东西）。

还需要注意的是，雪莱在这一节的一开头选择避开逻辑的说法而采用诗意的说法，但他并没有忘记逻辑，因此在一节的最后又使出 overflow'd（充溢，灌满，溢满外泄）这个词，跟这一节开头本应呈现却没有呈现的意象（“充满”）呼应。

7注：在这一节里，诗人再使出神奇的暗喻，把歌曲的旋律暗喻为液态的东西，说神灵一般的云雀可以从天上降下旋律的阵雨，雨点跟彩虹一样看上去色彩斑斓。这里的暗喻也可以用通感来解释——诗人的修辞打通了听觉（优美的旋律）和视觉（彩色的雨点），由此获得额外的诗意力道。

8注：这里的Poet（诗人）首字母大写，这是一种旧式的拼写法。在雪莱以及雪莱之前的时代，英语世界的写手可以任意使用首字母大写，凡是想强调哪个词就可以把哪个词的首字母大写。在这首诗的另一处，poet 首字母就没有大写。现代英语的拼写法则倾向于限制乃至缩小首字母大写的使用范围。

在这一节中的 the world 的意思是 “世人”，但  “世人” 意的 the world 的代词依然是 it。

从这节开始，诗人连续用冒号（：）来做诗节结尾。冒号在英语中的用法相当于现代汉语中的分号（；），在这里的功用是用来罗列事项。

9注：这一节的措辞、比喻、意象都简单直白，不需要再另外解释。

10注：这一节仍是用比喻来比拟神奇的云雀。需要注意的是，scattering（撒播）在这里用作及物动词，其直接宾语是 Its aëreal hue（它的扑朔迷离的光色）。unbeholden 是一个大词，意思是 “不欠人情、自由自在的”。

11注：“those heavy-winged thieves / 那些翅膀沉重的盗贼” 指蜜蜂。蜜蜂采集花粉满载而归，飞行起来显得费力，因此有 “翅膀沉重（即飞行费力）” 之说。诗人使用这种说法的目的显然是要在读者的心目中唤起这种画面。

又，诗人在这里依然是在描述云雀的歌声，与此同时也是使用通感的手法以打通嗅觉（令人 / 令蜜蜂沉醉的花香）与听觉（令人销魂的云雀的歌唱）。

12注：诗人在这里说的是，大自然中一切美好的东西，其中包括沐浴过春雨的闪光的草叶和花朵，都不及云雀发出的美妙的音乐。

13注：这一节中的动词 pant 的本意是 “因为用力或激动而上气不接下气地吐气”。诗人在这里用的是这个动词的本意。可惜，汉译无法直译这个词。

14注：诗人在这一节中明确展示出一种悲剧/悲情情怀，以对照和烘托放声高歌的云雀的欢乐。

15注：诗人在这一节里延续上一节所展示的主题，仍是将悲剧/悲情的情怀跟云雀的欢乐并列，使之相映对照，点出欢乐可以是忘痛（ ignorance of pain，即无视痛苦）。

16注：这一节仍是说云雀的欢乐一直是纯粹阳光的，没有阴影的。而所谓的 “love's sad satiety / 令人悲伤的爱情腻味” 之说显然是指人间爱情欢乐的阴影，即爱过之后、爱情不再之后令人感到悲哀的那种由过饱而来的恶心。

17注：雪莱借题发挥，借由云雀的欢乐说出了一个终极真理，这就是，我们只有彻底地看清和理解了死亡，才能真正地理解生活和生活的欢乐。

18注：雪莱在这里继续借题发挥，以人间的悲苦比照云雀的欢乐。

19注：雪莱用生而为人的局限性来比照云雀或大自然的无限性，其中包括云雀的无限的欢乐。

20注：这一节的大意是说云雀所具备的艺术和智慧远远胜过人类，足以让云雀傲视地上的人类。

21注：“harmonious madness / 和谐的迷狂” 即充满灵感的诗歌。雪莱在这里是暗用来自古希腊人的说法，即诗人的创作都是在诗歌之神附体（即迷狂）的状态下进行的。在这最后一节，雪莱是暗示云雀是诗神一般的存在，从而跟第一节所说的云雀是 “欢乐的精灵” 构成完美的首尾呼应和循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