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急轉彎》：致2021年，擁有生命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義

從2020年初，便看到《靈魂急轉彎》預計在暑假上映的消息，期待了許久。但也在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世界陷入因疫情所造成的各種不便與恐慌。醫護人員心力交瘁，每個人原先的計畫都被打亂，延長的寒假與隔離，讓我們多了更多的沉澱與自我對話時間。

因著各種意外，《靈魂急轉彎》最終在聖誕節上映。而這意外最終成為最好的安排，在2020年結束之際，帶來療癒與溫暖，擁有生命這件事本來就有意義。

主角Joe Gardner是一名中學樂隊的老師，但他的夢想卻是成為爵士樂團的鋼琴手。電影節奏明快，Joe得到他夢寐以求的機會演出，卻在演出前發生意外，進入瀕死狀態。

Joe想盡一切辦法要回到人世，卻陰錯陽差成為厭世的22號靈魂的導師（mentor），而發生的一連串故事。這部動畫電影可以談的東西非常多，從3D動畫布料材質、到爵士靈魂樂、青少年的自我追尋與夢想認同、迷失於物質的追求都可以談。

不過，我們還是從「平凡的生命」談起吧。

我們竭盡所能地向外追尋意義，但擁有生命本身就很有意義

鼓勵人們追尋夢想的作品不在少數，皮克斯與迪士尼的電影也總是將夢想與勇氣當作故事主軸。不只影劇作品，熱門暢銷書肯．羅賓森《讓天賦自由》也在討論如何讓人們找到自己生來的天賦與天命。

「是否能擁抱天命，取決於你能否發現自己的特殊才能與熱情所在。」
 ──肯．羅賓森《讓天賦自由》

Joe自從與父親看見樂團的鋼琴手演出，發現自己對於鋼琴與爵士樂的熱情所在。因此Joe將一生專注追求於成為爵士樂鋼琴手，在電影中拿到演奏機會的Joe反覆說著：「我要得到新生了。」

卻在最後完成演出之後，向Dorothea Williams問道：「那明天呢？我們要做些什麼？」Dorothea聳肩回答道：「在一樣的地點，重新演奏今天的曲子。」

這時Joe卻困惑了起來，他說：「我為這一天等了一輩子，我以為我會有所不同。」

Dorothea講了一個老魚與小魚的故事，讓我玩味非常久，我想那就是答案。

一條小魚游到老魚身邊問：「我想找到大家稱之為海洋的地方。」
「海洋？」老魚回答：「我們就在海洋裡啊。」
小魚回答道：「這裡？我們在的是水裡。我想找到海洋。」

身邊不乏奔波於各樣活動與實習的朋友們，又或者整個社會的氛圍便是如此，對於人生必定要有目標、有規劃，人存在的意義在於完成預計的目標。這乍看之下並沒有錯，有各樣的經驗充實自己，讓自己的生命擁有意義。擁有人生志業，將完全的心力投注於此，非常動人，以及勵志。

但我卻不乏看見為了完成夢想與目標的人們在全力衝刺，鞏固外在形象、經驗的同時，追逐夢想時，卻將生活拋棄。拋卻了生活品質、人際關係，然後對我說著：「我完成之後就不一樣了。」但真的不一樣了嗎？

一個一個新活動的接手，一個一個新實習的轉換，一個一個新目標的訂立。達成以後，總是問著：「然後呢？我以為這次不一樣。」每每看著便覺得有些無奈與心疼。

但總有一群擁有自己的目標與夢想的人們，在完成自己目標的同時，也踏實地過好生命的每一刻，讓每一天都成為充滿魔法與奇幻的日子。

電影中對於投胎先修班的設定，每個靈魂除了隨機分配的性格，還有一個必須填滿的格子是火花（spark）。電影初我們會跟Joe一起誤以為火花（spark）就是人生志業。直到後來導師們Jerrys告訴他：「火花不是人生目標。（Your spark is not your purpose.）」

22號靈魂陰錯陽差進到Joe的身體裡，體驗了人生一遭。

「也許看天空會成為我的火花，或是走路這件事。我真的很會走路。（Maybe sky-watching can be my spark,or walking.I'm really good at walking.）」

看完這段，讓我忍不住流淚。火花就是如此平凡，但卻是讓你在生命中保有熱情。我喜歡跟人家分享我生命中很重要的核心是「平凡」，我常常以為我說的夠清楚，但往往從他人的回饋中，了解到其實我說的不夠清楚，不過也無妨。（笑）

他人的回饋就如Joe對22號的回覆。

「那些不是人生的意義，不是火花，22。那只是一般枯燥的正常生活。（Those really not purpose,22.That's just regular old living. ）」

平凡不是平庸，我對生命充滿熱情，我知道我在從事影響生命的工作時，會進入心流狀態（flow），當我穿著跟鞋站在台上，在說「心」的重要性，我就掉進忘我（the zone），我擁有夢想。

但我也深深理解日常的每一刻都極有意義，早起吃早餐、曬太陽散步、甚至是極為寒冷的一天穿著溫暖的大衣出門，就很幸福。夢想是點綴我們生命的幾次盛大的煙火，但日常卻是我們生命天的火花。這就是我口中的「平凡」。

電影中的22號享受披薩，棒棒糖，貝果，蒐集落葉、西裝的針線包。無論走在路上，或是坐在椅子上，每一個都讓他的眼睛閃閃發光。

最後22因為這樣的回饋而感到困惑，變成了失落靈魂（lost soul）。讓我觸動不已，眼淚不停地掉，我也曾因為不夠深根自我的信念，而左右於他人的回饋中迷失了自己。而Joe在導師們的回覆中了解到火花（spark）的真義，以及投胎先修班並不分配人生目標（assign the purpose），他們只讓靈魂找到火花。將22號從迷路的地方帶回來。

火花（spark）到底是什麼？從22號與理髮師的對話，我們可以知道，理髮師的志業是成為獸醫，但因為家境的關係，他決定就讀便宜的理髮學校，但他並不因此而感到不快樂。相反的他在理髮的過程遇見很多人，聽到了很多故事。這就是理髮師的火花（spark）。

電影中沒有明確定義。

「當你準備好迎接生命，最後一格（火花）就會被填滿。（The last box fills in when you're ready to come live.）」

但我想，火花就是一個人能夠感受生命中幸福的能力。

我在去年也細細體會到，縱使教育與影響生命是我想要用一輩子完成的事，他們也不是我的生命主軸。成功的經驗與人生使命都不能限制我，我可以自由地決定自己想體驗的經驗。那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呢？

擁有生命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義。

只要你相信，導師一直在你身邊

我相信生命中所有愛我的人，以及帶給我啟發的人都是我的導師。電影的最後幾幕讓我不停落淚。22號終於拿到人世通行證，要前往他的第一次地球旅程，在出發之前，他有些緊張地躲在Joe身邊。

「輪到你了。（It's your turn.）我會跟著你一起。（I'll go with you.)」
「你知道你做不到。（You know you can't do that.）」
「我知道。但我會陪你到我最遠能到的地方。（I know.But I'll go as far as I can.）

生命的確有很多挫折與苦難，世界也總是不照著我們的意思運轉。但生命還是有很多值得期待與感到幸福的時刻，對於擁有生命這件事，我所能做的最好報答就是幸福地活著。看完這個片段的時候，會想到許多在生命中默默保護我以及給予我支持的人們，也許他們就是我的導師。

而這讓我想到今年下半年讀了《刺蝟的優雅》作者妙麗葉‧芭貝里寫的第三本書《精靈少女》。裡頭寫到少女的出生，旁邊帶了一張紙條，上頭用西班牙文寫著「我會堅持下去。」

每個生命的誕生不就是如此嗎？我們約定好說我們會堅持下去，並在其中找到樂趣與熱情，就算遇見風雨導師也在不遠之處守護。每一個出生的靈魂都很勇敢，我們要相信自己的勇氣。

電影的最後，Joe得以回到人世，導師Jerry問了Joe：「新的人生要如何過？」

「我不確定。但我知道，我會珍惜接下來的每一刻。（I'm not sure.But I do know I'm going to live every minute of it.)」

我常常在人生中遇到困難的抉擇時，或是感到迷惘、迷失時，會想如果有一天我的生命結束了，有一個很關心我的導師來問我：「你這輩子過的怎麼樣啊？」那我該怎麼回答。

這時，我就知道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