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土地

下午从家里出来，随便坐了一辆公交车，随着它开往不知名的终点。离开家20多年，家乡很多地方对我来说，都很陌生。每一站的距离都很近，但不知不觉就到了地广人稀的地段。

20多年前，刚上大学，教英语精读的老师对我很好，哈哈，也许是因为我成绩太差了。有一次，好心的老师把我叫到教室外，说，这次你也知道，我不放水你就不及格了，后面你必须努力把成绩提上来。我努力点头。后来，有时老师会跟我聊天。有一次，她问我，你家乡在哪？我告诉她地名，又补了一句，是个小城市（因为一般人都不知道）。老师又问，有公交车吗？我犹豫了一瞬，说有。她笑笑，听说有的地方没有公交车。后来我想，从城里开往农村的长途车算公交车吧？当时，我的家乡的确没有市内公交车。那时，市区很小，大家都靠自行车。

现在，我的家乡有很多市内公交车路线。我家附近也有几个站点。现在是春天了，路边的花树上花都盛开了。玉兰、樱花、桃花，一树一树的，繁花似锦。今天我坐到了一个叫东田石的地方。下来之后，发现汽车道旁是一条铺了塑胶的自行车道，再旁边是人行道。汽车道和自行车道之间种着花树，应该是桃花。花开得正盛，阳光中一朵朵花一球甚是可喜。

走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室外休闲场地，有篮球场、秋千，还有供人行走的休闲步道，中间有几处白色的雕塑，看起来像巨大的蘑菇。人声鼎沸，外面停满了车。对面，是一个船舶项目的工地，根据门口的标语，这里将是一个舶舶零件基地。我家乡是纯粹的内陆城市，却原来也可以与船舶扯上关系。

远远地向左向右看，附近都是在建或完工的高层建筑，应是居民楼。这让我想起了上海的世纪公园。1996年左右，那里的最后一片农田即将消失。我家乡也在进行着这样的城市化，不断地外扩。我上大学那年，市内第一个大型拆迁项目正在进行。那里原本是一片旧式胡同，全是一层的房子，我的爷爷奶奶原本住在其中。现在那里变成了商业区和低层住宅区。那条胡同的名字还在，但当年爷爷奶奶住过的旧址，我再也找不到了。现在，那里还是老城区。新城是这样的，楼更高。

我继续往前走了两公里左右。这里就接近乡村了。我家乡是个盆地，所以走得远一点，就会看到青山环绕。目之所及，低处是一个村庄，农家的房子屋顶排列整齐，远远地听到犬吠声。抬头，可以看到一片青山。我向着阳光，那里看起来便像笼在青烟之中。再走下去，就是乡村田野，返回去便是高楼大厦。我还是愿意亲近田野，青山、花树、田地里的作物，都让我觉得可亲放松。

没有手机电脑，也没有书，这个下午如此美好。回到乡村附近，看着远处的青山，身体觉得很轻松。脚踏土地，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