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第二日 某时
第二日的寫作題目是,記一次自己大喊著我不乾了的時刻。
有這樣的時刻嗎?一定有,很多,只是我沒怎麼記在心裡。有很多時候,沒喊,就直接不乾了,且忘得乾乾淨淨。
直接用行動表示不乾了,有很多次。司法考試,連續考了五年,我筋疲力盡,那五年,過著枯燥乏味的日子,每年9月考試,之前,除了上班就準備考試,不曾盡興地玩,不曾去交朋友,不曾去做任何好玩的事。每年復習相同的內容,殊為無趣,且沒什麼長進。法律實踐和那些考題沒什麼關係。第五次失敗後,我心想,算了,不考了。不考這玩意兒,我也能找工作。但是,喜劇的是,當時某個獵頭打電話給我,跟我聊了很久。那時,上海的外資公司很多,大牌獵頭公司必定是外資的。那個獵頭,是個外國人,英語嫻熟,大概是歐洲人。跟我聊了很久,他對我的資歷很滿意,問我,你有沒有bar qualification,我說沒有。他說,太遺憾了,你的英文很好,如果有bar,這份工作就是你的。我又一次掉入同樣的坑——因為這句話,我又準備了一次司法考試。最後一次。我通過了考試,然,後面的路變得不可描述。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後來,好幾年內,我時常做一個相似的夢。夢里,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工作了,卻又要參加一個考試。考試的內容我沒學過,我抱著混過去的心態,心裡緊張得要命。在夢里,喜怒哀樂的滋味更加真切。那種緊張,讓我非常不舒服。這個夢,出現過很多次。當時,我也沒放在心上。只是,一直記得。
我還記得的、重復出現的過的夢,有幾個。夢里,我總是回到了小學時的家,在路上,去我的上學,從小學回來的路上,爺爺爸爸的老家,山村,山路……那些年,我大概在25歲到30多歲之間。那幾年,我還處於什麼都沒定下來的時期。如果,那時,我選擇了不同的路,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現在。只是,那時我無力離開所處的環境。去新的城市,找新的工作,從沒有出現在我的腦海。
這篇文章寫了一半,我從肯德基出來——是的,我在肯德基吃了中飯,然後在那裡寫了前半段文字。走在路上,陽光耀眼,法國梧桐枯黃的葉子鋪在地上,這一切,都應該是有美感的。上海應該是有美感的。可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初到上海,冬天,走在路上,總有種陌生感。沒有歸屬感,彷彿飄泊無根。這種感覺伴隨我多年,我卻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信號,身體給我的信號,就像夢是潛意識的信號。
讀懂這些信號,我用了很久。我可能沒有大喊過,我不乾了。我用行動表示了,太沈默,次數很多,以致我在記憶中找不出一個典型的時刻。
寫著這段文字,我腦海中想到了以前看到過的一張照片,一個中年男子坐在空蕩蕩的車廂里,畫面是柔和黃色,不知是黃昏還是夜晚,那個人看起來有些孤獨。就像那張照片,讀懂這些信號的這些年,是一段有些孤獨的旅途。本想用那張照片做封面,但此刻的我並不覺得淒涼,也不想讓這段文字顯得淒涼,因為我在這段旅途有所收穫。
每一次,那樣的時刻——我不乾了,都是一個叉路口,都是一個重整的機會。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