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之后》观影有感

哈贝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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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放下枪杆子的军人,也比抓笔杆子的文人好过

《决战之后》这部电影差几分钟没看完,我就迫不及待地想为这部电影写一点东西。因为这片子不是一部让人倒胃口的宣传片,张口闭口共产党的“慈悲为怀”、“对敌宽大”,而是描写出了被共产党俘虏的国民党军人的生活经历和心路历程。他们对自己军队的失败耿耿于怀,在劳动改造间隙还在地上用粉笔画淮海战役的态势图,分析当时为什么兵败如山倒;他们内部的派系矛盾还未停息,军统和作战部队在食堂还是会分成两拨打架;他们也还不忘出身,提醒别人不能因为共产党的优待忘了黄埔的气节。再加上令人捧腹的国军将领抓猪、俘虏和日本人在煤堆上对打等等细节,描绘出了斑斓的众生相。

这些人里,有抓住并杀死前中共实际最高领导人瞿秋白的宋希濂,有在重庆落入共产党之手前疯狂杀害共产党犯人的监狱长官。可以说他们在争夺天下的漫长斗争里跟共产党结下了血海深仇。为什么以毛为首的共产党人会对这些人宽大处理,分几批特赦呢? 连“坚持反共,“花岗岩脑袋”的黄维也能最后出狱,官至政协全国常委?我的答案是,因为这些人不妨碍党思想一元、文化一统的根本理念。军人失去了兵权,便是个死老虎。丧失了手里的枪杆子,只能沏茶泡酒,追忆下峥嵘岁月,骂骂娘发发牢骚,这不对中共的政权安全产生威胁。相反,手里只有笔杆子的“七月派”诗人文人,就算只是群松散组织的文艺批评家和现代派诗人,就算你在国统区一贯反对国民党,就算你是鲁迅先生的嫡传弟子,因为这些人也服膺马克思主义,有自己的文艺创作想法,可能会跟毛争夺对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的解释权,危及了“党对文艺领域的领导”,因此从1955年到1979年的四分之一个世纪备受打压和践踏。

这也就是为什么神州大地上政治运动会愈演愈烈,从持左翼文艺观点的党外人士(胡风)到跟中共有密切合作的民主党派(储安平)、敢向高层提整风意见的党员(王景超),再到党内逆龙鳞的高层干部(彭德怀),最后到跟最高领袖有经济建设缓急的争论(薄一波),都会在政治运动中被打倒,有的从此万劫不复。领袖要求绝对的说一不二,要求你 say yes,不许你对他的位置有非分之想,也不许你对他的政策说三道四。

所以说,毛的宽大,是对于已经沦为阶下囚,丧失反对自己的能力的人的“宽大”。对于会独立思考,对自己做法有意见的知识分子、党内干部,那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宽大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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