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懶人包拍成電影，就是《玩謝華爾街行動》

（原文刊載於電影薪火）

文｜江澄

世界變得太快，以往十年一個世代，之後是五年、三年，現在才一兩年光景，世界已變了樣，記憶猶新，昨天發生的事，原來已被寫進歷史。《玩謝華爾街行動》（Dumb Money）就是這種「新歷史」故事，雖然只是發生在兩年前，但戲中種種細節，像角色們對疫症的恐懼、某些行業口罩不離身、人與人要保持社交距離，處處都展現年代感，必定是屬於某個特定年份，而不是今天的故事。

懶人包式故事

2021 年的「GameStop 事件」，矚目程度超越財經新聞的層次，進入大眾想像。如果問一個平時不沾股票的人 GameStop 是甚麼一回事，十居其九會答「散戶鬥贏華爾街！」但到底這些散戶是何方神聖，如何鬥，華爾街的原本陰謀又是甚麼，就未必人人答得上來。這個時候我們需要懶人包。

《玩謝華爾街行動》劇本聰明之處是它很清晰地介紹兩個陣營：散戶和華爾街。散戶以 Reddit 紅人 Roaring Kitty（Paul Dano）為首，其餘跟隨他買入 GameStop 股票的還有護士、大學生，在 GameStop 店舖工作的員工等。代表華爾街的則有對沖基金及網上股票交易平台 Robinhood。Robinhood 原本只是交易平台，理應中立，但它在關鍵時刻聽從對沖基金吩咐，暫停 GameStop 交易，所以亦歸入華爾街一方。

對沖基金看淡 GameStop 前景，大手拋空，企圖打殘 GameStop 股價；Roaring Kitty 卻質疑基金誇大 GameStop 的劣勢，說仍然有很多人會去實體店買遊戲軟件，而且他很喜歡這間公司，所以大手買入。可能因為 Roaring Kitty 的個人魅力，大批散戶跟隨他買入 GameStop 股票，有些更押上全副身家，GameStop 股價隨即標升。一方看好一方看淡，根本是賭博，跟道德無關，但電影借大學生 Harmony（Talia Ryder）的角色道出這是華爾街的慣常技倆，無所不用其極打殘一間公司的股價，然後將其私有化，大賺一筆，受害的是原本在該間公司工作的員工，可以一夜之間丟了工作，失去退休保障，她的爸爸就是例子。因為這段對白，加上電影用誇張的手法拍攝對沖基金負責人和 Robinhood 創辦人的奢華生活，散戶一方順利奪得道德高地，觀眾不期然為他們打氣。

結合疫症背景，增添人性溫度

看《玩謝華爾街行動》這種懶人包式電影不宜追求創意或藝術深度，但求娛樂性十足、情節不要太白痴，看完好像明白了前因後果就足夠。我不去深究故事有多忠於真實，倒是很欣賞電影對疫症這時代背景的處理。Roaring Kitty 有家人因疫症離世；其中一個散戶 Jennifer（America Ferrera）是護士，工作壓力超大；還有另一名散戶 Marcos（Anthony Ramos）在 GameStop 工作，整天被經理提醒要戴好口罩，這些都能重現 2021 年全球被疫症籠罩那種絕望氛圍。加上各散戶其實素未謀面，但透過互聯網竟然可以做到天涯若比鄰的感覺，Roaring Kitty 不上線，Harmony 就覺得是世界末日。《玩謝華爾街行動》這個懶人包不只有娛樂性，還滿有人性溫度。

最後，如果清醒一點看，不被結局散戶大獲全勝的興奮沖昏頭腦，電影還有一點警世意味。股票原是為公司集資所用，其所謂合理價值應該反映公司的前景。但當它被淪為投資甚或賭博工具，股票就已經沒有合理價格可言，只要有人出價，又有人買入，就是合理價格。對沖基金以本傷人打殘 GameStop 股價固然不合理，但 Roaring Kitty 大手買入也不見得是對 GameStop 前景的合理評估，最後他總結自己買入的決定只是「我喜歡這隻股票」（I like the stock）。一句 I like the stock，很有型的結語，但也正好反映股票市場的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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