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y 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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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不擅長寫個人簡介的雜食水生動物。

電影|侯孝賢《悲情城市》

毫不避諱地說,我觀看這部電影過程中有明顯的「理解障礙」
悲情城市

《悲情城市》,毫不避諱地說,我觀看這部電影過程中有明顯的「理解障礙」:作為中國大陸獨生子女一代,我在一個相對微型的家庭中長大,缺乏所謂「大家族」的概念。而《悲情城市》正是講述一個大家族的命運在時代變遷中浮沈的故事。因而習慣於單一敘事的我,常常只能抓住林文清與吳寬美的故事(也許是太熟悉梁朝偉的樣子),而總是邊看邊忘記其他出現的家族人物及其朋友。因此正如我迷失在《紅樓夢》中眼花繚亂的人物關係中,我看《悲情城市》時也無法時刻跟上敘事節奏。後來和我媽聊起此事,她率然笑之,說這部電影講的是我姥姥那一輩人的故事,我有理解障礙當然再正常不過了。

跟不上敘事節奏,我乾脆注意觀察了電影的鏡頭敘事。侯孝賢的鏡頭多比較長,然而看起來不煩悶。先前看電視劇《平原上的摩西》,到處都用長鏡頭,可是有時這些鏡頭的使用並不服務於劇情;而且常常是,人出鏡之後,鏡頭依然不動,作為觀眾的我便突然沒東西可看,只盼望這個鏡頭早點結束。《悲情城市》的長鏡頭是符合劇情需求的、必要的,比如林文清看著獄友被喊出去開庭(槍斃)時,長鏡頭的使用就顯出了肅穆而莊嚴的氣息,一句台詞都不需要,就能讓觀眾明白何為「視死如歸」。另一個留意到的事情,是《悲情城市》的鏡頭很注重「空間感」,如同中國山水畫中的近、中、遠景,劃分鮮明,而且層層都有東西看。譬如前景是女人們在說話,後景,隔著一扇窗,是瘋傻的林文良在吃祭祖的供品。如此,雖然畫面的主體是近景的人物,但觀眾的注意力總會不自覺地被後景吸引,構成了觀看的視點的自然流動,少有「沒東西可看」的感覺。當然還有一些獨特的鏡頭,如即使人物是在互相追殺,一般的拍法當然是近鏡頭表現緊張和刺激,而侯孝賢偏不;相反的,他把鏡頭拉得極遠,把人物縮得極小,置於宏偉的大山之中,好像觀眾獲得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超越性」的視角來觀看電影中的這個時代。

最後仍說幾句題外話:先前聽說侯孝賢的許多朋友都客串了角色,我只勉強認出來當時還黑頭髮的唐諾。映後看演員表,嘩,原來吳念真、詹宏志、張大春都在裡頭呢。朋友形容我看台灣文學常常「就像獨自在校道趕路時遇見老朋友」,此言真切。

2023.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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