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月
午月

因為生命是音樂 死亡是聽

[小說]-午月的日記-寵物

「謬思啊,」收拾著桌上的殘羹剩肴,我看著正在(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那一份炸豬排從桌上摸走用紙巾包好的謬思:「妳幹走我的豬排是怕等等會餓嗎?」

「你懂甚麼,她這叫024斷食法,」阿香邊剔著牙邊幫寶寶拍嗝:「就是要保持胃裡一整天都有食物,讓消化系統知道誰才是老大,不要給孝(裝瘋賣傻的台語)的一種斷食法。」

什麼鬼,來台灣這麼多年連台語都會說了嗎?真是太有長進了。
連平時不見人影,到吃飯時間就會精準出現的這個部分也好有長進呢。

「想吃就吃飯時間吃飽點嘛,你是女鬼又吃不胖。」把碗盤疊好收進水槽,我邊擦桌子邊囉嗦謬思:「而且這樣會胃食道逆流的吧?」

是說女鬼會胃食道逆流嗎?流出來的會是啥?

「要你管!」謬思一聽到胖這個字馬上齜起牙:「會嫌了是不是?剛認識我的時候你說我黑髮紅脣豐乳肥臀,現在是不是已經看我不順眼了?」

氣死,這人跟人消化器統之間的相愛相殺,我就不該多嘴舌。

「咚!」那天夜裡,我驚醒於天花板上的重物撞擊,緊接而來的是一波令人不適的拖地爬行:「沙沙沙...」

我急忙探向床的另一邊,手裡觸碰到紅色絲質睡衣的那一刻才令我感到安全。只見謬思蹙起了形狀姣好的眉,往我身邊靠了靠,嘴裡還嘟囔著:「冰淇淋...我還要...」

唉,看給人餓的,連作夢都在進食啊。
謬思這個從千金大小姐轉職成的女鬼跟著我也太委屈了,她從小到大到魔化應該從來沒有這麼吃不飽過。
我應該要更細心的。
過幾天帶她去吃個吃到飽吧。

只是天花板上的那個聲音實在讓我好在意。

當初在買下這棟房子的時候,原房主就說天花板上的閣樓沒事不要去。
那時候也沒多想,還為此向他砍了兩成的價。
住了這麼幾年,有謬思和阿香這兩大護法,倒也相安無事。

可現在聽起來,已經不是「沒事」的時候了。

拎著手機,我踏上那座僅容一人通過的台階,推開了閣樓的門。

灰塵揚起了我的嗆咳,適應黑暗之後才看清,這閣樓只有大約兩公尺高,伸手就能觸頂,四周佈滿的蜘蛛絲昭示著他的長年無人問津。

「唰!」在我和睏意拔河之間,一個黑影突然從我眼前敏捷的閃過,嗖的一下子,就躲到了柱子後面去。

是老鼠嗎?得買幾個捕鼠夾回來放著了。
可是有這麼大隻的老鼠嗎?

正當我步步逼近那團黑影時,卻聽見了身後謬思的聲音。
「原來你在這裡。」她揉著眼睛:「睡一睡發現你不見了,還以為你去搞外遇了。」

只見那黑影謹慎的從柱子後面探出頭來,剛好和謬思對上了眼睛。

「毛毛怎麼這麼晚還不睡覺!」謬思立刻換上了甜膩嗓音(氣死,我這輩子還沒聽過她對我這麼說話),蹲下伸出手:「來媽馬這裡!」

只見一隻大約及我胸口高度的黑色大毛蜘蛛從柱子後面多足並用的衝了出來,撲進了謬思的懷裡,帶鉤子的爪緊緊攀著謬思的紅色睡衣,綴著湛藍眼睛和觸鬚的大腦袋一下下的蹭著謬思的頸項(你小子,那是我的!)。

「晚上要乖乖睡覺覺才會長大呀,」謬思也一下下的用臉摩娑著蜘蛛的大腦袋:「你看阿香家的哥哥就是都不睡覺,才會一百多年都長不大。」(阿香:哈秋!)

「女人,」我抱著胸看著眼前的母慈子孝(?):「你不覺得你有需要解釋一下嗎?」

聽見了我的聲音,本來任由謬思隨便揉的的毛毛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原先平順收闔的爪微張,卻還是躲到了謬思身後去。

「毛毛乖,不要怕。」謬思又揉了幾下毛毛:「他是爸爸,說爸爸?」
他要是能說話才見了鬼了!

「你是從哪裡認識這麼一隻別緻的毛毛的?!」

「就那天我跟阿香去逛街啊,」謬思順著毛毛的黑毛,後者舒服得眼睛都半闔了,還打起了細細的呼嚕:「路上看到毛毛在拆房子,我覺得毛毛好可愛,就拿手機幫他拍照,結果他就怎麼樣都要跟著我們兩個了。」

「阿香本來還想要跟我搶,可是帶回家才發現寶寶對毛過敏,而且寶寶會害怕。」

那敢情好我就不會怕?

「好嘛我們養他嘛,」謬思抱著毛毛,母子倆一起對我露出了小狗眼神:「毛毛不會吃很多的,而且我會帶他去散步。」

「是喔。」看著散落在蛛網上的豬排麵衣碎屑和角落幾個空的便當盒,我突然心疼起了每個月節節高升的伙食費。

「我一直好羨慕阿香有寶寶...」謬思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露出了落寞的表情。可當她看向在她懷裡睡翻了的毛毛時,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可是沒關係,現在我們有毛毛了呀。」

「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三口了。」

誰...誰准妳用這招的!

「那好吧。」我摟了摟謬思:「可是你要好好餵他,也要好好帶他出門散步啊。」

「耶,你最好了!」謬思在我臉吧哒的親了一大口,毛毛也從謬思的懷裡跳了起來,舞動他那數不清有幾隻的腳,就要往我懷裡鑽。

媽呀好毛啊,我好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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