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時無愛 ｜《貳》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挺相信星座這種東西。
星座書和那些老師都說我和天蠍座非常的不合，何止不合、天蠍座根本生來剋我。
剋我就算了，偏偏我還跟天蠍座特別有緣。

我國小最好、但是畢業旅行卻跟我吵架讓我哭得半死的朋友，天蠍座；我國中原本感情很好、卻出賣我的同學，天蠍座；我高中相愛相殺的好姊妹，天蠍座；那個在一起兩年、讓我失戀跟失魂一樣的前男友，天蠍座；
還有你，天蠍座、天殺的該死的天蠍座。
到此先跟全世界的天蠍座說一聲抱歉，不是故意對你們有偏見、但我真的該讓天蠍遠離我，
這年頭大家都會情緒勒索，偏偏我特別會被天蠍座勒索到，天蠍男真的是控制狂、還超級自我又雙標。

我一直都是一個會抽菸的人、也不避諱讓別人知道，你從第一天見到我就知道，但你要我戒菸，
「我媽不喜歡。」現在回想，乾我屁事？你一天抽一包菸你媽還是一樣愛你啊！但是當時的我就這樣默默地把紙菸收起來，只敢抽電子菸；
我身上有好幾個刺青，沒有意外地以後會更多，但你要我別刺了。
一樣那句話、你媽不喜歡，現在的我再送你一句乾我屁事，那時候的我聽完你的話卻是默不作聲地拿起手機跟刺青師取消了預約。
明明沒有名分，我卻莫名其妙的想成為你希望的人。

我們也會吵架、通常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我倆有一個糟糕的壞習慣，生氣卻不說。
於是某一次你生我氣之後，我們一直沒有聯絡、也沒講開，直到你過生日，
我出席你的生日、站在你身邊陪你吹蠟燭、切蛋糕；幫你清理整臉的奶油、收下朋友祝賀的紅包；像過去一樣照顧喝醉的你、送你回家。
但那天我做錯了一件事、看了你的手機。
回家的車程，一整路你手機不斷的有訊息提示聲，我瞄了一眼、是祝賀你生日的訊息，沒有多想，那當下我最大的煩惱是如何帶你上樓，根本無暇顧及別的事，
但回到家、安頓你的過程，那該死的通知聲還是不間段的響，於是搞定你以後，我忍不住解鎖看看到底是誰在吵，
是一個女孩，看照片年紀比我們都小，傳了好幾張穿著情趣內衣的自拍照、還有在自己身上綁了蝴蝶結的幾乎全裸照，
「把我送給你當生日禮物。」這是她傳的文字訊息。
到這裡其實我並不太意外，因為我一直都知道你有很多「迷妹」，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
當下的我突然有一種想翻你相簿的衝動、於是我也真的點開了，
然後我看到了你的性愛影片、跟一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女的，
幹。
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
我翻了一下跟你的對話紀錄比對日期，那時候我們還在冷戰、而那天清晨你喝醉酒打給我要我去接你，但我沒去。
所以你跑去一個女的家打炮。
幹。
我一直以為我看到這種東西，肯定會痛哭流涕、哭的撕心裂肺，
但我沒有、完全沒有。
冷靜的把瀏覽紀錄滑掉、再點了一次收到的紅包金額，寫在紙條和錢一起擺在桌上，
到廁所把被你潑到水的上衣吹乾，我叫好車、坐在你床邊點了一根菸。

我怎麼不生氣？我不在乎你嗎？
不。
不是沒感覺、不是不在乎，但我要生什麼氣？
我們不是男女朋友，我憑什麼、有什麼資格生氣？
回家的路上，我很平靜、沒有哭。
連自己都感到意外，那麼情緒化的我，竟連鼻酸的感覺都沒有，
畢竟我們之間的關係什麼都稱不上。
回去以後，我傳了訊息給你，
生日快樂，紅包在桌上、起來記得收好。

隔天的你回了什麼我不記得，我沒有也不願提起那影片的事，只記得我沒什麼再回你的訊息，從幾個小時拉長到一天、兩天、三天，直到我們斷了聯絡，
就像剛開始那樣，只是在社交平台上互相追蹤。
我的生活回到了認識你之前的狀態，朋友們也很識相的不在我面前提到你，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也開始工作，關於你的一切記憶在不知不覺中被我收進腦海深處。
你不過是我那年仲夏短暫的寄託，那時候的我這樣告訴自己。

幾個月之後，我和曾經的朋友因為一些長期下來的事情鬧翻，又和親戚長輩起口角，那陣子低落到不行、很懷疑自己，從instagram和微信朋友圈的貼文都能感覺出我的低氣壓，然後某天下午你給我發來了訊息。
「你幹嘛？」曾經熟到不能再熟的帳號跳出通知，坦白說、我嚇了 一大跳。
就三個字、一句話，你又闖進我的生活，強勢回歸、這是蔓蔓下的結論。
聽我說鬱悶，你主動提出帶我出去散心，於是當天晚上你到我和朋友聚會的居酒屋接我，
「我真的看不懂你們兩個在演哪一齣。」一邊吃著面前的明太子烏龍麵，蔓蔓朝我翻了一個大白眼。

一上車，你遞給我一個袋子，裡面裝了卸妝棉、隱形眼鏡盒和保養液，
「是不是覺得我很貼心。」邊用手機設定導航，你轉過頭來跟我邀功，
挺意外你居然會想到，至少我不用再去便利商店買。
「想去哪？」我聳肩，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
你在身邊去哪裡都好。

你把車開上了國道，深夜的高速公路上沒有什麼車，一路上我們像過去一樣閒聊、說著彼此的近況，我感覺自己的心情沒有那麼糟了，
窗外看不到星星的天空、道路兩旁的路燈，曾經讓我看了會想家的景色在那天晚上看起來卻是漂亮的，也許讓人感覺美的不是風景、而是在身邊的人。

那晚我們隨便找了間平價的商旅過夜，枕著你的手臂，我們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直到入睡，我背對著你、聽著你的打呼聲，沒有覺得吵、那是一種安全感，
謝謝你現在在我身邊。

我們去吃了當地有名的小吃，還去網紅打卡景點外面晃，對、我說的是「外面」，因為我們停好車走了一段路到那邊才發現維護中、撲空了，最後去買了點伴手禮回台北，其實並沒有去什麼地方，但是我心情卻已經舒坦許多，
因為有你在。

那天沒有下雨，天氣涼涼的很舒服，是我最喜歡的天氣，並肩站在人行道等著過馬路，我抬頭看著你的側臉，
「綠燈了，走吧！」你沒看我，自然的牽起我過馬路，

好想和你一起過、我說生活。

「好無聊的旅程，你們真的是世界上我最不能理解的兩個人。」蔓蔓把腳翹在我家的茶几上，邊吃著我帶回來的草莓，

我其實也不太理解我們，我只知道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很安心，只要你在。
你是一個非常守約的人，只要答應我就一定會做到。
跟我情同家人的長輩過生日前一晚，你應酬到很晚，所以隔天我並沒有打電話叫你，但你卻在約定的時間出現了，
「因為我答應你了。」你停好車、向我走來，嘴角還殘留著牙膏的痕跡，能想的到你肯定一起床就匆忙打理趕了過來，
我忍不住笑出來，很自然的牽起你的手走進餐廳。
也許是因為我腦中始終有個聲音提醒我們仍然是沒有關係的兩人，所以你做的每一件事對我來說都是驚喜；

因為不是責任、所以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