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線球

@ariadnesthread

殺死青春

世界是迷宮,時間恍如潛藏當中的怪物。攝影見證一件英勇事蹟:我們在清晰與失焦之間殺死青春。收藏被焦距恣意擠揑,皮毛下充塞異化的佔有慾。瀝乾虛構之後獨剩一副軀殼,觀眾以為內容如同外觀,其實內容只遺下外觀。逆光屍骨掉進底片,吉光片羽成為真相的共犯。

香港人去旅行

不知自何時開始,旅行已經如同犯罪。「旅行團」三字比粗口難聽百倍,更不用說背包遊。如果未屆而立之年,親戚朋友得知節目後必定斥責閣下不務正業,是位離地廢青。即使年愈不惑,如若沒有富爸媽代置恆產,一味遊戲人生,又會被識者批評捨本逐末,胸無大志:何不每天少吃三餐,努力儲錢?

上架城管人員

如若世上真有文化沙漠、文字糾察和文法警察,那麼我說還有「上架城管人員」時,各位不用驚訝。上管人員全都身懷特異基因,執拗與生俱來,毋須刻意修行。此等良上君子隨意掃視書架便能發現分類問題,莫名其妙。他們確信錯放書籍䙝瀆真理,大家應該把始作俑者拉出店外掛牌罰站,伸張正義。

西環變幻時:聯華茶餐廳

我管她叫作阿花,皆因貓身的奶油白及麥穗黃。那片白不純,黃斑深處露赭紅,四蹄踏髒雪,瘦骨嶙峋。老闆娘笑說此貓無定名,問我常來拍照作甚,捎回家養就是。每次進店坐下,總要先看阿花在何處躲懶。身為看板娘,招呼自有一套:不論閣下是熟客與否,她只會遠遠來記注目禮,佛眼似有煙圈從瞳仁中徐徐呼出。

西環變幻時:亞黃理髮

恰似佛有十種稱號,小白是小白又不是小白。名可名,名實相稱,非常名,名實不符,虛實間的黑白異同只是色麈。如若名字真能賦予幸福,世事應該如此美麗簡單。小白已經失蹤多時。臉書又來提醒某年今夜,他在巷口等我吃飯。我說,他聽。他咕嚕,我共鳴,共振不在喉嚨間。

蛇頸龍

「今天來玩塑料畫,好嗎?」 「好啊!」「好呀!」 老師與助教一同指導圍坐的小孩如何將顏料擠進黑框內,課室添滿節日氣氛。教好基本方法之後,幼童各自用功,課室又靜了下來。明仔瞥見助教手指上的橙色寇丹,十隻花蝴蝶左飛右舞,不禁看得出神。他試試把顏料擠進框內,可惜手工笨拙,配色差勁,東一...

跑步

李昂三十七歲,他不愛笑。李昂是地下鐵夜班保安員,離婚三次後獨居白教堂區,每天下班吃過早餐就回家睡覺,假日不是去酒吧打架就是在柯芬園附近閒逛。當年他可是一名短跑健將,酒與女人及其他令李昂放棄跑步,放棄自己。那一天,他遇見一輛黑貨車停在窄巷,後貨門全開,一雙雙運動鞋齊整排列在內,司機不知去向。

小說:套娃的毛線球(一)

(一)入口 「小說家不選擇主題;是他被主題選擇」 Mario Vargas Llosa 他望向鏡中人,掬水洗臉。擠出笑容時順手擦掉傷心的證據。他靜靜掩門,來到床邊坐下。「我們玩個遊戲,好嗎?」白光燈下的她躺在床上。「不說這些了。」他抓緊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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