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iiAnnhylde_寒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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ほうじょうのうみ|群學姨言|魔怔社科學院派|組織研究|共和主義經濟學|“理論之樹常青”|精神潔癖,“大腦衛生原則”|典型INTP-A,注重邏輯的概念主義者|雨、電影、藏書樓、沃野的安海爾德|“倉皇、無告、不回的河流”

论万圣2001-2023的年度排行榜:流变的思想,跌宕的社会「2024-1-12 1:59」

对于这些叩问,万圣书园无法回答,它只是在历史长河中简朴地记录:“记录了过去和今天这个时代人们的心智高度和希望的浓度。它如此简朴,却将印刻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在外面的橱窗看到了万圣书园的排行榜,问了一下被告知是买杯子的附赠品。我非常确信这是因为杯子过于难看滞销而实行的捆绑销售策略,但出于对这份年度排行榜的巨大兴趣还是花了59元买了这份榜单,附带拿到了一个难看的杯子。

这份榜单的意义不消多言,它起初让我感到惊奇,而后是敬畏,再之后就是感动,当然也有一些时也运也的缅怀、雨打风吹去的喟叹,但更多还是获得了当下继续读书的勇气。为上一个十年思想的包容度而惊,为其间无数造访万圣、造就这份榜单,夸张一点讲是西学启蒙下思想自觉的知识分子群体而敬,为如今学术思想火种的存续而感动。

与其说是排行榜,不如说是一部微缩版的记录读书人精神流变的编年史。诚如万圣创始人刘苏里所言:“23年并不长,也不短,但以图书出版和销售窗口,测量出的社会心理脉动,因社会大运行的剧烈变动,乃至令人匪夷所思,清晰可见。2001年,中国大陆加入‘世贸’组织,一个可期的前景徐徐展开于每一位国人面前。2023年,我们身处其中的世界,已然换了‘天地’,渺然于‘一切皆有可能’。这就是历史(过程)。”

学术思想为书店所记录的起伏,背后显然是社会结构为世人所历经的跌宕,学术思想有新生,有反思,正如社会变迁有高歌猛进亦有步履维艰。以1995年为始,改开春风尚能拂面,米塞斯《自由与繁荣的国度》登顶榜首,自此打开古典自由主义之窗;96年秦晖;99年《叫魂》,三年封锁又将此书推向台前;加入世贸后一年,周其仁研究中国改革经验;04年,孙立平《断裂》,“论述不系统,但重要”(万圣对此书的评语);05年,《知识分子的鸦片》,雷蒙·阿隆对法国知识分子的反思,不妨在本国进行“更广泛的对号入座”; 10年到13年,高华,余英时,沈志华,简直是宽容度最高的三年……细数文史学人逝去之风流,想起萧瀚为葛兆光《余音》一书所写的序言,百年之前与今日竟如此相像:“这些发出‘余音’的学人,别度沧桑各尽风流,聚在这本集子里就拼出时代的镜像”。

在遍历这些书名的时候,我不由想象是怎样的青年群体在翻阅它们,旁蒐远绍,孜孜不倦:大多数来自北京的高校,大多数读社会科学与人文艺术,大多数热爱书籍,很可能大多数也讨厌浮躁的社交场合、不听流行歌曲、不看大众喜闻乐见的庸俗文化、秋冬时节比起运动服更喜欢穿大衣围围巾、热衷于在书上写笔记、意气风发地讨论时下的政治、社会、经济……这些大多数或许全部加在一起也只是十几亿人中的极少数,自嘲地讲是既不如工人农民有武德、又不如军阀土豪有资源的无根游士与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但这份23年的年度书单却又暗示他们的数量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少,声音也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小,更何况“岂能因声音微小而不呐喊?”

只是我想,我辈中人眼前的挑战并不在于几本书是不是能在万圣买到、自己的所思所想如何规避言论审查的层层设卡、苦哼哼读的专业是不是在过年的时候免于被质疑就业方向的拷问,而是:是选择成为一个以学术为志业的纯粹思想者,不是以学术谋生,而是为学术而生,还是致力于成为葛兰西意义上的有机知识分子,一改赢弱的书生气,参与到此时此地的当下、组织起你我之外的他者,从而维系一些边边角角的秩序?前者难免“华北之大容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的现实,而后者则呼唤比“走出象牙塔”更多的牺牲。对于这些叩问,万圣书园无法回答,它只是在历史长河中简朴地记录:“记录了过去和今天这个时代人们的心智高度和希望的浓度。它如此简朴,却将印刻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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