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弘軒
胡弘軒

假作真時真亦假 無為有處有還無

抉擇|第10章:飛翔或墜落

我還不想回家,就沿著街一直走,一直走,走向藍天與城鎮交接的盡頭。我心底漲滿了快樂,可又沮喪得想哭。到底為什麼?是飛翔還是墜落,我自己也不明白。

等我茫然醒來時,天已大亮。我舒適地伏在床上,將枕被鬆鬆蜷在懷裡。

晨光嫣然,鳥語夢香,我滿足地伸了伸懶腰,仔細一認,猝然跳起來,OMG!這不是我的房間——怔然間,昨夜的激情如排山倒海般襲來,我慌亂抓起衣褲來穿,雙手卻不聽使喚地頻頻打顫。這時門「喀咑」一聲開了,陳伯男立在門首,手上端著早餐,冷眼笑著看我,一臉看穿我心思的表情。我的心咚咚跳著,凝固在衣襟上的手不禁攤落。

「吃過早餐再走吧。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他把早點放在茶几上,回頭笑睨了我一眼,安適地落坐在茶几旁的扶手椅上。我知道我臉紅了,而且很紅,紅遍了耳根。他望著我,以一種蓄意挑釁的熱情,灌注於凝視的眼睛。

在這電光石火的一霎,我腦海掠過他碩壯赤裸的胴體,對食物以外的飢渴湮沒了隱隱抽搐的胃,融入強烈搏動的血液。

他站起來,走向我,輕易取走他應得而我甘心給予的,清臞歡鬱的青春。

我們窩在一起,趁水足飯飽後抽支香菸,騰騰的煙絮燻黃了微曲的指節,亦燻黃了我的思緒。他輕撫著我裸裎的肩背,絲毫不介意掉在胸前的鴿色菸灰。

「你不打通電話回家?」

「嘸,什麼?」我浸在沉思的煙霧裡,「喔,等抽完這支菸再說。」

「後悔嗎?」他以眼神輕撫我,手指在肩頭上繞圈,繞得我好癢,卻捨不得躲開。

「後悔什麼?」

「後悔把第一次給了我。」他瞇眼看著沒有焦點的遠方,帶磁性的嗓子被煙梗著,愈形低沉了。

我微微撇了撇嘴,打心底泛出微笑來,「第二次也給了,你說呢?」說完揚臉睇了他一眼,他也正低頭看我,遂垂臉給了我一個煙霧瀰漫的吻。

「你怕不怕?」我問。

「怕什麼?」

「怕我賴著不走。」

「你有家回又不是沒有,幹嘛賴著不走。」

我沒說話,覬了一眼天色,坐起身說:「我回去了。」

才要站起來,就又被他拉進懷裡,他緊緊擁了我一會兒又推開,拍一下我的臀,說:「快走吧,別讓你爸媽擔心。」

「你有望遠鏡嗎?」我邊穿衣邊問他。

「望遠鏡?幹嘛?」他狐疑地看著我,然後恍然失笑說:「放心好了,我不會再偷窺你了。」

「反正都已經被看光了,我還會在乎嗎?」我接著說。「到底有沒有?」

「有,還不止一副呢。」

他壞壞地撇嘴笑的樣子,讓我好想撲上去咬他幾口。說老實話,他真帥,身材也保持得很動人,完全看不出來是他那個年紀的人。

「回去裝片窗帘吧,免得我忍不住。」他徐徐噴了口煙,微笑注視著我。

「你儘管看吧,我不在乎,只是想確定你有沒有望遠鏡而已。」說著我也不想要答案了,輕快地走出房門,跑下樓,哼著歌,出了後門的防火巷,走進晨光熙攘的空曠街上。

我還不想回家,就沿著街一直走,一直走,走向藍天與城鎮交接的盡頭。我心底漲滿了快樂,可又沮喪得想哭。到底為什麼?是飛翔還是墜落,我自己也不明白。

附近逛了一圈以後,我才磨蹭著踅回來,怔忡站在家門口。臨進門前,才想起背包留在陳伯男那兒了。也好,我不禁聳了聳肩,至少還有上門找他的理由,不必像個乞兒般求他垂憐。

垂憐?我是怎麼了,竟用上這兩個字眼,真丟臉。

我鼓起勇氣開門走進去,準備挨爸媽一頓罵,也許還有更嚴重的懲罰,然而我已經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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