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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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這件事 l 往新工作邁進 之 B單位面試經驗

A單位面試後的三天,我就到B單位面試。

我原先更期待到B單位工作。雖然B單位的薪水較A單位低一些,但B單位距離我家非常靠近,光是每天可以多睡個半小時,上班的車程可以減少一個多小時,生活品質就可以提升不少。加上B單位的危機個案非常多,完全符合我對於心理師工作的期待。

第一階段的初談,我表現失常

這場面試有三個部分,共六位面試者。

第一個部分是初談演練,一人八分鐘。若是一般演練,我可能不會那麼緊張。但這次面試竟然採用「接力演練」,六位面試者要輪流並接力對個案進行初談,因此要怎麼銜接前面的面試者的會談脈絡,很考驗專業功力。當然,籤運也非常重要,如果抽到第一位打頭陣,或許就不會有太多的壓力;抑或是抽到中間的,就要統合前面的人的談話內容,然後銜接下去。

我籤運確實不是太好,抽到「四號」,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

就我所知,初談的主要目的,是盡可能搜集與個案相關的資料,評估個案的資源、身心狀況與危機程度。但就我自己過往的訓練中,以及我自己對於初談工作的反思,我是覺得也不能忽略個案第一時間帶進來,主要想要談論的議題。畢竟不是每個個案都可以理解初談的目的,而且更多的個案是希望在初談時,就期待自己的議題可以得到理解。

但從前面三位的面試者的談話內容中,比較多是在做資料搜集和身心狀況的評估,所以我還是選擇了把話題拉到個案走進會談的主要議題。當然,我知道如果我做自殺評估的話,很可能就得分了。只是我也考量到自殺評估應該是放在初談的後段才會做的,而我後面還有兩位面試者,因此,我覺得在「四號」的位置上做自殺評估還有點太早。而我接下來的那位面試者就直接做自殺評估。我看到有的面試官頻頻點頭。對比我的談話內容,也猜測很可能我著墨的方向並不是面試官所想要的。

不得不說,這是一次很可怕的體驗。輪到我唔談的時候,我可以感受到我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而且中間有一度腦袋全空白,內心一直很渴望八分鐘可以趕快結束。雖然之前在研究所課堂上,或是面試實習機構的時候,也都會被要求演練,也有過在眾目睽睽之下演練的經驗,但這次特別緊張。一方面是我對於這次面試的得失心太重,太渴望表現好,渴望獲得這份工作機會;另一方面,要在所有不認識的面試者,以及各長官眼皮底下演練,個人的晤談功力就直接攤在陽光下被比較、被檢視。我不想表現得太糟。但這反而令我過度緊張,表現失常。

面試官對我興趣缺缺,也猜想到自己被錄取的希望渺茫

第二階段是筆試,需要回答有關第一階段演練的一些問題。但第三階段的面試才是關鍵,因為面試官的肢體反應與回饋,或是從他們詢問的問題,就可以略知自己是否有機會被錄取。每位面試者只有六分鐘。

第一位面試官首先詢問我根據前階段的演練的個案情況,我會傾向當個案的心理師,還是個管員?這其實是一個二選一的問題,但我過度猜想,第一時間覺得這很可能是一道陷阱題,於是我又再度使出「迷糊仗」招數,一開始就不打算兩者擇一,也因此我解釋得非常模糊:「我覺得我會考量人力,考量有沒有更適合的角色來擔任個案的個管或心理師。」可以看得出面試官聽得一頭霧水。現在回想起來,並不是我不想做選擇,只是我覺得這兩個角色,我都能夠擔任。而我只要坦承表達自己的想法,其實就不會讓自己陷入「講的不清不楚」的陷阱之中。

接著換另一位面試官的提問:「既然你是國外來的,那你能做英文諮商嗎?」我很誠實地說:「我目前可能沒辦法,但有必要我可以學。」然後那位面試官就沒其他問題了。我有點難過,難道「外國人」的身分在心理師的工作中的優勢,就只有「英文諮商」嗎?明明我的外籍身份在某些面向來看是很大的優勢,但面試官卻只看重「英文能力」,而英文完全就是我的死穴,反而凸顯不了我的優勢。

後來還有兩位面試官對我進行詢問。就我的觀察,他們似乎只是隨意翻閱了我的履歷,隨機抽選當中的某一段文字,然後要我針對履歷上的某段內容做「延伸」的敘述,感覺上他們似乎只是想把六分鐘的面試時間給塞好塞滿。我完全感受不到他們對我有更多的好奇和興趣,我就大概知道,我應該是沒戲唱了。

面試人選應該是內定的?

在面試前,就有人告訴我說,B單位很可能已經有內定的人選,因為這次B單位的招募訊息極度低調。我也是在Google隨意搜尋的時候,點擊一個不知名的求職網站,才看到招募公告的。但我不疑有他,還單純地覺得,既然已經收到面試通知,那幹嘛還要內定?

面試後的幾天,我閒來無事Google了某位面試者的名字。意外發現,他本來就是B單位的員工。難怪當天我看見他沒攜帶包包之類的個人用品,很可能就是直接從辦公室走出來面試的。當然,這種「內定」現象其實很普遍,尤其當一個單位要將某員工從職代轉為正職員工時間,也必須經歷面試的途徑,這樣才能跟高層,或是經費提供者交代說,他們確實是有透過公開甄選,而不是「內定」的。而我們這些被叫來「湊數」的,就只能無辜地被當作墊背。

雖沒被錄取,但我也釋懷了,也從這次的面試看見不同的場景

面試結束後,我就覺得自己八九不離十應該沒希望了,所以非常沮喪。一方面覺得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工作,所以被拒絕,也有種被「權威」否定能力的感覺;另一方面,我實在太渴望得到這份工作機會,收到面試通知後,也不斷幻想自己得到這份工作後的各種美好畫面。果然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跟朋友聊完後,覺得或許不是自己表現不好,也許只是B單位不適合自己。雖然我很緊張,但從初談到面試,我自認自己腦袋都還算是清楚知道自己在幹嘛,知道自己面試時,所有談話的考量。而且我自己本身是非常在乎在溝通或團隊合作的過程中,去理解對方的考量,或是所謂的「考量」是能夠被討論的。但在面試過程中,面試官也幾乎不太會好奇我在初談時,何以會選擇某一個談話方向,而我的考量是什麼?或許B單位跟我所重視的東西不太一樣,也未必是一個與我契合的工作單位。難過了一個晚上,我也就釋懷了。

但這次的面試也讓我有機會見識「同行」是怎麼唔談的,畢竟所有的晤談幾乎都關在晤談室內進行,很難親眼目睹其他的心理師是怎麼樣跟個案工作的,因此這是一次難得可以看見大家如何唔談的機會。看完後最大的感想是:在A單位面試的時候,我提過我跟其他心理師不同的地方在於,我比較「真」。也許我的感覺是其來有自的。我發現多數的面試者都會走一個很「正統」的會談模式。個案每說完一句,多數面試者就要緊接一句同理的話,以及幾乎每個人都要用一種「輕柔」的語氣在跟個案會談。也有的面試者會用「轟炸式讚美」的方式,一直對個案瘋狂輸出「你很棒」之類的話。

每個心理師都有自己的風格,只是我覺得過於「正統」的會談方式,有些機械化。若我是個案,也會覺得非常有距離感。而且我以為這種模式比較容易出現在仍就讀碩士班的學生、實習生身上,但親眼目睹已經有經驗的同行仍然採用如此的模式在進行晤談時,我是覺得蠻驚訝的。

無論如何,這會是一次很特別的面試經驗。

完稿於2022.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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