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赫
阿布拉赫

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这件事都一做十年。这种癖好曾引起有司关注,后来在Matters的活力一落千仗。但仍然在记,不在这里,就在那里,而且一想到有人会因为你的记录害怕,就更觉得这记录的价值。我会继续。

螺蛳粉之锅|广西游记(一)

然而无论如何,我在广西地面上第二次尝试爱上螺蛳粉的努力,仍然以失败告终。

假期去了趟广西,这是临时行程。从我妈口中得知了我哥确定要来成都,我就决定出去躲一躲清闲。给小n说赶快帮我们安排一下,不然我五一假期只能靠吵架度日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去热门景点。于是,小n顺手安排了他老家。同行的,还有姑姑。

姑姑并不是真的姑姑,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姑姑,他的历任男友,叫过儿。

我们三个人,从三地出发(小n此前在外地出差,姑姑在另一个外地工作),在南宁机场会合。我至少是第二次去南宁,第一次也是和小n还有另外几个朋友。还有一次,我记得是一个人,我还记得那时对南宁市区的绿化印象深刻。但我记不得那是啥时候,也记不得因何而去。死活想不起来之后,我甚至怀疑这段经历是否真实存在,或者是我被自己记忆蒙骗张冠李代。

下飞机,走出廊桥,扑面而来螺蛳粉的臭味。我一直以为那是螺蛳的味道,小n说不是,那其实是酸笋的味道。广西的众多粉食里,都要加入酸笋,包括也很著名的老友粉。因而,你在广西以外的地界闻到那种味道,很大概率只能是螺蛳粉,但如果是在广西,却不一定。

我头次来南宁时,螺蛳粉的名头和老友粉一样,有过耳闻,并不那么响亮,以至于我闯进一家店里,闷头点了一碗,觉得味道有些异样,却并未声张。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螺蛳粉像是如今的淄博烧烤一样,瞬间红遍大江南北。我才想起,原来它本来就应该是臭的才对。小n说螺蛳粉是被李子柒带火的。李子柒是真厉害,她那些视频,我也很喜欢看。可惜后来深陷官司,频道再也没有更新。李子柒停更,螺蛳粉的热度却在持续,就连我,也会偶尔买一包超市方便装的来凑凑热闹。方便包装的螺蛳粉,最能刺激我食欲的,当然不是酸笋的臭味,而是辣椒油的辣味。于是那日在崇左市的龙州县城,我又点了一碗螺蛳粉,加辣。这回,那辣椒油并不可口,吃起来和看起来都有些油腻。我像多年前一样没有吃完,留了半碗。那个下午,我们步行在龙州的艳阳下,去参观“胡志明展馆”和“法领馆遗址”的过程中,始终觉得胃里翻腾,脚下沉重。傍晚,小n和姑姑登上小连台去看日落时,我躺在车里,提前进入了旅行后的休养生息。

我并不懊恼,只是觉得有点扫了他们的兴 。此后两日,都没法像前几天那样陪他们吃烧烤喝啤酒,甚至连聊天都有气无力。

龙州地处边关,从靖西市过来的路上,导航设定不走高速,走沿边公路。那条路很多段落年久失修,除了我们,很少碰到其它车辆。但似乎潜藏着巨大的危险,因为不断被警察拦下来检查证件。头一次,警察喝令停止,我惊慌失措,开后备箱时误开了引擎盖。又被警察操着广西味的普通话多喝一次:“你开引擎盖干啥?”我说车是租的,我以为这是后备箱呢。查完证件问完话,临走前,车未发动,小n打趣我,看见警察就害怕哇?我说可不是,警察多可怕!故意提高音量,讲给还站在车窗帝的阿Sir听,其实色厉内荏,很怕他变卦,再度呵斥我。还好没有。

沿边公路,故名思议,就是沿着边界的公路。大多时候,公路两侧都是农田。但一侧拦着铁丝网,将两边同在劳作的人隔成了两样。我们猜测铁丝网另一侧的,是越南人。小n说,要不然,那边的人多不方便。我让小n隔着车窗问一下,他不肯。姑姑查地图,说好像没错,那就是境外势力。有一些路口,真的有边检站。还有些地方,竖着警示标语,说“走小路出境是违法犯罪行为”云云。经过一个在沿边公路的另一侧,但铁丝网在此地断开的村子,我们决定停下来看个究竟。那是个很小很集中的村子,有个党群服务部,房屋看上去都颇经历了些岁月,只有从各家窗户里伸出来的五星红旗和大门上贴的对联是簇新的,也向我们确认了“自己人”的身份。

三人正在那里交头接耳探头探脑,有个男人骑摩托车从墙后转出,停下来问我们做什么,正好攀谈起来。这里叫陇底屯,只有80余口人。小N问插那么多国旗是怕被误伤吗?他说那是政府发的。中越边界就在那座山上,男人转转头,向二十米之外那座小山示意。姑姑问,那中国和越南打仗时,这里不是要成战场?越南人打到这里没?男人正色,只有我们打过去的份,哪儿有他们打过来的理!我们三个一齐笑,哈哈哈,那是那是。我们说赶路了,再见吧,男人说吃了饭再走吧。我们说不了不了,到龙州吃。他说龙州还远呢,我们说没事没事,也不饿。告别后边往车跟前走边寻思,人家是不是诚意邀请我们吃饭。我说要是我妈那样的农村人,那绝对是真心实意的,不只是动口,还得动手,硬拽着你,走都走不了。

原以为屯这个称呼,只在北方某些地方(比如东北)使用,没想到,桂西南一带,屯子“泛滥”。写到以上查照片,发现人家的门牌上,横着的“陇底屯”旁边,还有个竖着的“贵平村”字样,一时有点懵。从前没较过真,大抵以为屯就是村村就是屯,但既然如今一个门牌号上既有村又有屯,显然村屯自有隶属关系。一查才知,村要大些,屯大概类似于我们老家的“组”,是“行政村”的细分。

我后来想,如果真的在陇底屯吃了中饭,而不是赶到龙州吃那碗加辣的螺蛳粉,我的肠胃会不会至今无恙呢?姑姑和小N一致认为我是被辣坏了,而自来以能吃辣自豪的我,断然不能承认这点,只会想,是不是那个看上去以及吃上去都觉油腻的辣椒油,并不新鲜所致?但冷静下来又想,人们自来喜欢倒果为因,把一些疾病的原因往自己认知的方向归因,得出一些看似正确实则谬误的结论。比如中国人感冒了,就往回捯,看自己是不是在过去不久的某个时间点上受了凉。大抵都能找到的,毕竟夏有空调冬有雪,春有凉风秋有冷月,谁也不是生活在恒温室里。假如是那碗螺蛳粉的错,那效果来得也太快。也许当时觉得油腻,便是肠胃失调的症状之一,螺蛳粉糊里糊涂撞上了枪口也未可知。

然而无论如何,我在广西地面上第二次尝试爱上螺蛳粉的努力,仍然以失败告终。

边境上的屯子


共产党员户


路上


“罪魁祸首”


路上的一些建筑外饰,不知是不是越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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