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64——死的歷史用墨水書寫,活的歷史則用鮮血。
夢到去香港玩時結交了一位學生,他一天后死於反送中。
我記得他的樣貌身材,他燒的飯菜的味道,甚至他被寫在訃告上的名字。一直相信某些夢境是multiverse的映射,幾乎沒有經歷過任何變革的我第一次通過自己的絕望體會到過去的人真實而鮮活地活在過去。
而或許在特殊的今日夢到時代革命是我的精神刻意而為。黨史中的“春夏之交…”表明彷彿成就了其本身的革命一詞是如此醜陋以致不堪入目,因為他們以自我感動的努力程度維護的琴瑟和諧的假唱不能被一群性命無足輕重的浮游生物所破壞,當世的榮光不應有一絲恥。
大多數人的今天過得都很尋常吧,33年前的事情他們已經裝作不記得,或是完全不了解當年血雨腥風下的人性踐踏,自然也無法被數以萬計的死亡而震撼。遺忘彷彿能改寫歷史,顯得諸惡未曾,鮮血淋漓的抗爭不曾被賦予意義,萬劫不復了。畢竟離自己很遠的生命分量不重的,對吧?民主和自由的中國,是一個應該逃避的話題,對吧?
即使是這樣,我也羨慕曾經有機會為自己的自由而堅守廣場的同學,他們心中充滿了赤忱的希望,他們純粹地堅持革命無罪。而我帶著一點虛妄的自足,想安安靜靜看著這個作惡多端的社會如何被罪行反噬。
我的情緒很差。
但眼下時代情緒何來價值?曾有一個我沒有運氣接觸到的時代,人們通過情緒結交,對著鏡頭說道“why? i think it's my duty!” 而後騎著單車前往廣場。
而現在呢,一個多月前一則“四月之聲”被不斷轉發封禁。那天晚上,我的朋友圈有些人一邊吵著“我的逆反心理來了”一邊無濟於事地參與著轉發,帶著自以為是革命的激情入睡。第二天所有人歸於沉寂。我旁觀著,想著一個月後這些情緒膨脹的人們是否還能回憶起今日,是否意識到這種看似反抗之於高牆只是一隻可以順手拍死的蚊蠅。是否反省到當時的那種情況,網絡憤怒沒有用,若不革命更待何時。
雖說我不知道,也不敢妄議這一代中國人終究會發展出何種精神狀態,但…上面的疑慮大概率都是否定的答案吧,因為記憶不是他們的武器,反思不在他們的能力範圍內。因為如果答案都是肯定的話,中國或許早有民主,今年春天的上海或許不是一團鬧劇。
我常恨自己也有著一樣的軟弱,恨自己無力結識或組織一個能夠發揮哪怕一點力量的團體,永遠希望在某處有人能做這件事,我好順理成章地加入。恨自己頹廢地想著“我未必能喚醒周圍的人,我只是掙扎著不讓自己沉睡”。
沉默和無作為都是共犯。
所以今日我想留一些文字,帶著純粹的恨,至少紀念夢裡因自由民主革命而逝去的那個男生。
我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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