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審核員腦溢血猝死該幸災樂禍嗎？｜某些自由派的底褲｜瑪力再說

前几天B站一位内容审核员工在春节期间脑溢血猝死的消息被曝光，在我印象中这已经不是头一起互联网大厂员工因为工作强度而猝死的消息了，为什么中国屡次出现白领员工过劳死的现象？996到底是福报还是吃人血馒头？今天，我们并不是要讨论这个问题，我要讨论的是由这个事件引发出的另一个更让人危言耸听的现象，可能是会是颠覆你价值观和掉粉的一期，请做好准备。

Hello大家好，我是玛力，这是一个提倡思辨和手撕五毛的小频道，每一期我们讲结合一个政治经济案例，一起探讨下他背后的原因和不同的思考维度。

B站员工事件爆出之后，墙内外自然也爆发了激烈的讨论，除了讨论这件事情本身，墙外一些焦点放在了这个员工的工作内容上。我在twitter上发现某反贼立场的大V的评论到，原来是审核内容的，所以死得其所，下面也有不少留言认同此观点并跟着说死有余辜之类的话。而这位大v的风格平时都是以痛斥社会不公和大骂叼盘侠为主题，本来油管上贩卖愤怒和恨国情绪的人也很多，大家各有受众，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我看到这位恨国大V的「死得其所」这句话，忍不住回了一句，大致意思是虽然内容审核这个工作是违背言论自由，甚至是不光彩的，但对于一个因为工作而去世的普通员工来说这样评价似乎有点太刻薄了，缺乏基本的同理心。

结果引来支持这个言论的人激烈反驳，甚至还有人说我是圣母渣，大致意思就是对于恶势力的宽容就是在滥用同情之类。我非常理解这部分网友的想法，但从中反映出一个现象就是，中国人，包括很多海外华人的法律、道德观及其公民意识真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按照这位大V的话来说，坏B永远比傻B要多。

好了，我并不想引战和树立对立面，今天我们就来谈为什么认为这位员工「死得其所」的人很坏而且没有道德。

首先，我对中国的审查制度已经做过不少于5、6个视频来深度解析和批判了。而且我对审查制度的了解可能比那些只知道骂的人要深入和有切肤之痛的多得多。很多人说我没有感受过铁拳，我想说的是，我做YouTube的主要原因也是对国内平台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如果邪恶一点的话，我甚至希望中国的内容平台全部倒闭，因为我觉得一个建立在审查制度上的平台，就算有不错的内容，也如同一朵鲜花插在了粪坑里，迟早会被苍蝇掩盖了他的芬芳。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对这样从事「邪恶」工作的去世员工表示同情呢？

我们设想一下，如果这位员工是你的亲人，他从事这样一份工作。就算你们的政治立场不相同，你会对认为他死得其所和死有余辜吗？况且你了解别人的家庭背景、经济状况和身体情况吗？仅仅是从事一份你讨厌的工作，就死得其所，那说明你的干的事情也并不见的有多光彩。恨国贼和爱国贼本质上都是一个妈生的，骨子里充满了单细胞思维和仇恨基因，只要跟自己立场不一致的就想尽办法侮辱和诋毁，将红卫兵和批斗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他们没办法用逻辑思维去想象，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家庭，会面临怎样的窘境和打击。作为这位员工的家人来说，英年丧子之痛，早已经超出了任何政治正确范畴。我再想象一下，如果两边交战的的士兵，任何一方的阵亡，都是给相应家庭带来的具体大的伤痛，你不能说某一方是侵略方，他就该死且需还要不停的被鞭尸吧。

我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日本饱受诟病的参拜靖国神社的事件，就算中韩两国不停的抗议，为什么领导层还是会去并屡见不鲜。而在中韩两国在官方宣传的影响下，人们就只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问题，永远都是受害者心理，除了愤怒就是愤怒，久而久之，民族主义情绪的毒瘤让自己的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至于中韩两国的被害妄想症，我也专门做过视频去将这个问题，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下）。而从来试着不站在对方的立场，尝试去原谅和宽恕，原谅和宽恕并不是说遗忘伤痛，而是给所有人今后的生活和后代一个积极的示范，这就叫同理心。

说完同理心，我们来探讨下这位员工的工作是否是真的罪大恶极。

开始我也说了，我对审查制度的深恶痛绝不亚于任何恨国贼，那对于从事这份工作的人，他们到底有没有不道德到该死呢？

想必很多人都听说过微博的某个前审核员良心发现，跑路到美国后爆料中国的互联网审查制度的事情，大家也对这个审查制度有了一个第一手的了解。相信很多人包括我自己也对这位爆料小哥和他的行为表示赞赏和敬佩，因为他敢于和恶势力说不。但是呢，大家也知道统计学有个术语叫「幸存者偏差」，这位小哥是敢于揭发内幕，最关键的原因是他跑路成功了。就像当年的国共叛徒一样，成功的叫起义或者义士，那没有成功的呢？也许我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的理想是什么。

我们说回B站审核员事件，有人贴出他点赞过吹嘘苏联的视频，以此判断他的政治立场是爱国的，所以支撑了他干这个工作的初衷和死有余辜。熟悉我的朋友也知道，我也是典型的反「苏吹」，甚至很多时候跑到苏吹帖下面去反驳和大骂。但就算他支持「苏吹」和爱国，也不能认为他从事这份工作的动机就是恶的从而该死的，或者这样来说，他从事的这份工作到底「恶」的程度有多少？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这里就要引申出一个概念叫做「平庸之恶」。

「平庸之恶」或者「恶的平庸性」是美国犹太裔作家汉娜·阿伦特提出的概念。源自于1960年代，原纳粹德国党卫军中校的阿道夫·艾希曼被以色列特工抓捕，而这个艾希曼是负责把整个欧洲的犹太人送进集中营的指挥官，对600万犹太人被屠杀负有重要责任。处于对自己民族所受不公的愤愤不平，阿伦特以特派记者的身份，前往报道这场大审判，并据此出版了《耶路撒冷的艾希曼》一书。对于在审判过程中艾希曼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的个性和有条不紊的陈述，让阿伦特产生了研究了兴趣。艾希曼表示，自己仅仅是在完成一份上级交给他的工作，而他也没有直接屠杀犹太人，所以对自己行为不以为然。阿伦特则认为，艾希曼虽然不是罪大恶极，但是这种「恶的平庸性」（The banality of evil），会让人放弃对善恶是非的判断力去服从权威，那么普通人也可能导致最最坏的结果。

关于「平庸之恶」，后人也有大量的论述和讨论，大家感兴趣可以去了解。总而言之，支持派认为，「平庸之恶」是我们不能忽视的一种的社会现象，呼吁人们要有良好的是非判断能力和道德标准，尽可能避免这种平庸之恶。而反对派则认为，「平庸之恶」其实是个伪命题，或者说太理想主义了，因为要让人做到这么高的判断能力是很难的，而平庸之恶的所有者往往是没法意识到自己所做的恶的。我个人原来其实是站在抵制「平庸之恶」的立场的，随着后来有研究了一些社会学和心理学的东西之后，我现在是倾向于「平庸之恶」其实很难定性，或者很难当成一套道德标准去推广。

我们以艾希曼为例，其实我们并不知道他所说的只是完成一份工作到底是真的这样想，还是他内心其实比谁都清楚，但艾希曼已经被处死了，这谜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从逻辑的角度来说，艾希曼的这个说法理论上也不是不能成立。（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只需要稍微发挥一下想象力，纳粹德国期间的民族主义被洗脑，从官到民，是可以理解他们认为他们所做的任何丧尽天良的事情都是无比光荣正确的，都是为了这个民族发展的，这个和当今的战狼小粉红喊打喊杀其实是一个道理。我也做过很多期分析小粉红的内容，虽然我也很讨厌他们，但你如果站在小粉红的客观处境来分析的话，就会觉得小粉红并不是智商情商不够，他们在特定物理环境中也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他们是可能是好妻子，好丈夫，孝顺的儿子和女儿等角色，形成他们意识形态的归根结底还是体制之恶，体制之恶被包装成爱国主义或者公司制度之后，再加上信息的封闭，很多平庸之恶要靠他们自己是很难被觉察出来的。

说到这里，很多人会想起「枪口抬高一寸」的故事，说的是在冷战末期很多东柏林的人肉身翻墙，如果东德的士兵枪口抬高一寸就会让更多的人奔向自由世界。所以很多人认为，这位审核员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不那么严格的执行审核标准，让很多信息得以公开。我只能说你们too young too naive了，B站被相关部门约谈也不下10次了，早就不是年轻人二次元自由创作的基地了，随着新华社、共青团中央的强势入驻，B站早就变成了一部向年轻人洗脑的大型平台。所以就算这位审核员高抬贵手一些敏感信息，还有无数的审核员或者程序将这些信息封杀再摇篮之中。

士兵枪口抬高一寸或许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而审核员高抬贵手并不能改变内容被封杀，还有可能导致他丢掉工作甚至整个公司受到牵连，所以他选择做这个工作必然有他认为的合理性，但从伦理学的角度来说，合理的事情并不代表是好的，而体制之恶正是把「合理」和「好」混为一谈，或者阻止了人们对于这两者进一步的思考。这才导致了大部分中国的打工人的现实命运，要么失业，要么累死，要么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所以这个和艾希曼明明知道犹太人会被灭绝但仍然兢兢业业的做自己的工作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所以，那些用善恶的标准去评价一个人该不该死，也是一种赤裸裸的道德绑架。社会主义铁拳能打醒一部分人固然是好事，但主张以恶制恶从根本上是没办法阻止恶的，只会让社会继续陷入黑暗森林法则而无法进步。

其实我们所有人都不清楚这位猝死的员工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对于言论自由是怎么看的，他的家庭是否需要他这份工作来养家糊口。但肯定的是，他的家庭正在面临一场巨大的悲痛，而他的公司似乎并没有给出一个让人接受的处理方案，而在中国，还有千千万万的跟他一样的员工在面临着同样的风险，他们也要生存，如何让这些人能更有尊严的生活下去，这些才真正值得我们关注的问题。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们可以抵制言论审查，抵制B站，甚至抵制中国的互联网服务，你不用就可以了嘛。但请尊重一个逝去的生命，这是基本道德底线。

好了，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吧，如果你觉得这个视频对你还有帮助的话，记得点赞订阅分享支持一下，我是玛力我们下次见，拜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