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女郎:殺男人也可以是淫欲的
我很喜歡看電視劇,但一般的喜歡,每個人都會做到的程度,是不需要特地說出來的。於是你大概能領會,我的喜歡已經到了「不普通」的地步,是真的著迷,覺得一輩子可以有超越除睡覺以外的時間,全部用來做這件事。
看電視不同於任何愛好,它真的可以和時間同步流淌,或者倍速前行,我不在這裡的時候,我看了許許多多的電視劇,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同時它們也證明了我的存在。
我看得很快,但仍然有些話想說,於是我偶爾撿起一些寫下來,也不是為了對得起那些付出的時間,在我看來,什麼都不說也是對得起的。
這個角落一旦形成,我會說奇怪的話,如同跳進汪洋溺斃或當作烈酒痛飲的怪物,這也是我願意長久棲身在這個愛好中的原因。它可能是些嘔吐物,因為我都看電影了,又不是趴在課桌前寫作業,它必定是眩暈的結果。
我真的數不清從春天到秋天、從八月到十月,從上個星期到這個星期之間的間隔中,有多少倍的人生已經在影視劇中度過,於是《假面女郎》都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看到第四集,我突然心領神會:女的可以編故事,想怎麼講就怎麼講。那些邊緣畸零的女性,暗夜飄蕩的鬼魂,男的是她們招惹的狗,偶爾也帶回家餵口飯吃,觀看他們真正作為狗的面目,最後必須付出代價,多殺幾次,日月交錯的永恆就會顛倒回來。
我對長久以來螢幕中的單一現實忍無可忍,幾乎所有「殺女人」的鏡頭都是淫欲的,《假面女郎》第一次讓我感覺到,「殺男人」也可以很淫欲。尤其是第四集「末路狂花」反殺,兩人分別拉緊紅繩一端,像童年玩翻花繩一樣純潔,將漂亮的前男團偶像勒死在出租屋。
片中第一個被「殺掉」是女主意淫的樸部長,會給自己p 腹肌陰影的瘋男人,愛上網,想博取關注,從社會層面抹殺他,就如同得到了他。第二個是有點漂亮的自私男人,愛出風頭,本身沒什麼特色,以獵人的身份登場,以獵物告終。
第三個之所以有他單獨的一章,也不過是串起兩個女人的戲份,你說他的癖好獨特,但其實也完全歸結於廉惠蘭女士傑出的演技,與安宰弘那張不算邪惡的臉共同打造出的、毫無意外的一款東亞媽寶男和他的邪惡媽咪(但媽咪仍然可以為其瘋癲,一舉掀翻宗教、法律和道德,也要將兒子的仇人追到天涯海角,直到死死亡的那一刻,也算是一種獨屬於東亞女人的魅力了)。
從殺戮的美感來看,這種男人讓你感覺他就是要被殺的,他最大的價值體現也就是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女主角設計殺死他的那場戲,是比較粗糙的,讓人忍不住對比許多男導演拍攝的美麗女殺手。而本片恰恰相反,這些角色沒有美麗的外表來為自己辯護,來包裹自己樸素卑鄙的邪惡,所以受到誘惑、為其殺人再被殺的戲碼,就顯得更加驚悚而赤裸。
第四個就是男偶像了,把女同學當提款機,然後被女同學摧毀,跌落神壇,變成野狗,再被收養,以為自己能報仇了,結果撲騰了一下還是被殺。這些男人的出現和死亡,都只是和女性的慾望有關,殺死他們本身就是「淫欲」的,並非只有滔天的恨意。
這是我很直觀的感受,也許過度興奮,而顯得有些邪惡而危險,我第二遍來寫還是沒有辦法將它拽下來,平穩地降落。但這樣的邏輯,性別顛倒過來,就是現在影視的主流,我們在現實和幻想中都適應了男人的慾望,唯獨忽略了女人的。
我們在電視裡觀看女人的美麗和死亡,就是一種“主流”,所以當我說出我熱衷於觀看虛構故事中男人的死亡的時候,也請不要太過驚蟄。
我最近看寧理的新劇《繁城之下》就寫到:他受盡苦難,也使別人受盡苦難,然後放棄了肉體,不再需要任何一具,雖然他可以輕易穿起它們。他的整個演藝生涯,除了年輕時打的那些雜,偶爾的照面,他最不需要的可能就是愛情神話,別人故事裡的一粒塵,哪怕閃著光,但就是不適合他,他必須死,也必須讓別人死。
他的死亡就不但是淫欲的,也可以是美麗本身。這些評價都是由觀看者的愛而產生的。我們可以在虛構和幻想中崇拜這種美麗吧,就像《大逃殺》裡感嘆的:好美啊,雖然是某人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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