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生机饮食

[前言]
这篇小说是约莫四年前，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大学最后一个学期，在上完生物化学课之后发想而得。某些笔触在现在看来是如此的生涩，而比喻看起来也稚嫩得令人想笑。
但本着不修少作的心情，我在只修正错字而不更动语句的情况下把它贴到这里，希望大家会喜欢。

[正文开始]

「这些蚬仔，在没有污染的环境下摄食没有污染的藻类。它们会将藻类内含的抗氧化物转为更小，更利人体吸收的物质，这些物质我们一般称为动化素。」
讲台上，妆容精致穿着入时的教授口沫横飞。她细细描绘眼线和眼影的眸中，有一种飞扬的神采，爆发洋溢着。
沉浸在专业领域中的女人真的很迷人呢。你这么想着。
喔，也可能是因为她年仅38岁，就接任了你们系上生技研究所所长的位子。
少年得志，该当如此神采。她的授课内容在大夜班刚下班的你耳中已经模糊。
精神逐渐沦丧逸失的你，努力的使自己的注意力不要一直停留在她开得有些低的领口上--随着她一张一阖的嘴而起伏不定的胸脯上。

老师宣布着下课的声音，伴随着桌椅碰撞以及讨论著应该前往何处觅食的议论惊扰了课桌上酣眠的你。
你低头打开钱包，里面一张钞票皆无，只有几个零星的铜板看着你，像是对你的贫穷发出讪笑。薪水要月初才会与你相见，而今天，不过是20号。
你走出校门。满街的餐厅和用餐人潮纷纷引诱着你，但你却没有任何本钱可以饱餐一顿。
你叹了口气，降生在低收入户的家庭，父母拿你的名字去做保，顺便将你的存折挂失再将其盗领一空，这些都不是你愿意的。

「哈啰同学。」一个男人叫住了你，你转头一看，他身着衬衫黑长裤，梳了个一丝不苟的油头：「你想不想要活得更健康呢？」
原来是做直销的啊。你看着他，非常直截了当的说：「我没钱。」
「那你想不想赚钱呢？」他递出了一张名片：「我们计画目前正在争求实验对象。当然，你不用缴交任何费用给我们，甚至你如果对我们的实验有帮助的话，我们会再给你一定的津贴……」
听见免费，甚至可能为你带来收入，你的瞳孔就如同掠食者看见猎物一般的放大。
鬼使神差的，你加入了这个看起来很直销的计画。

「我们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的生活作息，」那衬衫油头男人，或者该改口叫他林先生了，领着你走进一间你这辈子想都想不起的房子：「你以后就和其他实验对象一起住在这一间房子，所有食物以及饮水会由我们提供。至于房子里的其他设备，你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不过，我们这边的熄灯时间是晚上11点……喔，就是人类大脑开始修复的时间。」
「那我还能去学校吗？」你问，虽然这种生活对你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豪奢。但是万一他们给的报酬不优厚，实验也终究是有结束的一天的。你一样只能数着钱包里所剩无几的铜板，站在餐厅林立的大马路边，逼迫着自己无视着饥饿。
「喔，这倒是没问题。」林先生对你敲了敲他腕上的表：「等等去领iwatch,这会监控你的身体状况，还会监视你不准乱吃或是熬夜。」
抓着那腕表，你几乎不敢相信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会这么恰好的砸在你头上。你看着林先生递给你那一大叠厚厚的同意书。

签了它吧。
内心的天使与恶魔甚至都毋须斗争，仅凭你自身的意志，你就可以如此清晰而准确的告诉自己：明天，就是你新生活的第一天了。

享用着他们提供给你的，保证营养恰如其份，而且完全有机的高级食材；享受着他们精良的健身设备，你觉得自己的人生在加入这个计画之前，活得就像垃圾桶边的蟑螂。

明明已经为生活如此汲汲营营，生活却只给你一堆垃圾。

你就这么配合他们的指导生活了三个月，原先一马平川的身体逐渐线条分明，苍白如纸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甚至，因为把大夜班辞了的睡眠充足，你感到自己的脑筋前所未有的活跃，期中期末考都拿了系上的书卷奖。

你多希望这个实验可以永远做下去。

某个夜里，林先生将你带到这间房子的地下室，「别担心，只是测量一些你体内的生理活动，还有一些数据。」他边说边拿着一红一黑两个夹子，分别夹在你的耳朵和手指上。
「会要很久吗？」你环顾四周，这里有不少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每个人身上也都有这么怪模怪样的两个夹子。
「不会。」几乎是回答你的同时，林先生按下了夹子末端连结的开关。
「它们会将藻类……更利人体吸收的……」你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像是只有一瞬，又像是跨越了一世纪的梦。
林先生切掉开关，将你身上的夹子取下。不知道从哪走出两个人拖走了无意识的你，也拖走了你身边千千万万的，和你相似、无意识的年轻人。

他们把你拖到一个大型机械上倒吊了起来。

在高速运转的齿轮前，倒挂着，慢慢向齿轮逼近。

林先生上了楼，经过了一个橱窗。
橱窗内的侍者正和他对面衣着光鲜、保养得宜的一对中年夫妇介绍着：
「对，我们的肉品都是摄取有机栽植的蔬菜，里面的植化素会经过他们的消化之后，转变为动化素储存在他们体内，而且他们的年纪都很轻，大概都在20岁上下而已，代谢旺盛，保证吃了之后可以让两位得到最巅峰的体力和智力……」
他又向上走，走到了天台。他点起了一根宝马，看着脚底下谷饲牛肉的广告，还有广告旁响应世界蔬醒日，连署不吃肉，尊重生命救地球的人群。

宝马越来越短，在他的指尖，缭绕氤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