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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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內耗

前幾天,我和葛旭在聊易洋千璽和小鎮做題家的問題,沒想到節目放出去後,發現評論區有不少負面反饋,“何不食肉糜”以及認為主播傲慢、優越感等,這一點的確讓我有些意外。

記得有一條留言讓我印象非常深刻——

三位主播使用英文表達意義的說話習慣,就能看出表達觀點極其小布(小布爾喬亞),在經濟下行環境下很難找到發揮自己價值的土壤,各個企業都在停滯中瘋狂剝削員工,不斷內耗,只有靠近體制才是普通人能觸及到的最好的土壤。”

這件事讓我聯想起了前陣子火爆全網的“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內耗”那部影片。記得在影片初始階段,該作品被無數人讚揚,甚至連官媒也參與表達對“二舅”這種人物的褒獎與讚美。

當時,我在社交平台上發過一段話——

因為經濟不行,各種喪,日子不好過,所以需要一個活生生的更樂觀的人來襯托,二舅都這樣了,你不過遭遇失業、損失點錢,要樂觀,這時候對比爆火我覺得不意外。

說實話,二舅這個人物我挺佩服的,但如果只是單單宣傳弘揚二舅精神,忽視背後一系列災難發生的因素,而是用災難烘托二舅面對不公(本來想寫命運不公,但想了想也不能只歸結於命運這種宏大抽象的詞)所呈現出的樂觀態度,達到弱化當下矛盾平息平民怨的目的,那“二舅”無疑又成了一個時代縮影裡被消費的犧牲品。

我其實挺關心二舅啥收入都沒,靠著鄰居給的糧食生活數年,除了同情讚美二舅以外,現實的生活問題沒人解決下嗎?鄰居家的苞米真的夠了嗎?

相信還有數千萬個“二舅”,他們樂觀的生活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除了讚揚精神以外,現實的困境是否也可以被放大呢?當然,我覺得大概率是不太行的……

本來,我在看這部作品裡壓根兒就沒往“假”這事兒上去想,更多想到的是千萬個“二舅”背後的一些現實困境,畢竟我眼裡這位“二舅”的確就是中國大地上各個角落裡無數類似的二舅的縮影,而他們的人生、對人生的態度和麵臨的困境是值得關注與思考的。

然而,都說人紅是非多,當巨大流量湧入一個作品時,距離這件作品的凋零也只是彈指一剎那,很快“二舅”這部作品就開始出現“反轉”,面臨著被打假的命運,與此同時B站也開始限制推送。

本是“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內耗”,可如今作品本身的目的沒達成,反而在被生剝後愈發加劇了觀眾的精神內耗。

作為旁觀者,簡直哭笑不得,而這些魔幻和反轉的故事發生的頻次變得越來越高,好像就再也不能「單純」的去欣賞一部「作品」,從「作品」中去汲取一些對自己有意義和價值的思考,所有的注意力都成了「打假」,成了「事後諸葛亮們」對自己先見之明的沾沾自喜。

說實話,我對創作者本人的關注比較少,就好比我在看卡夫卡的《變形記》時,我是極少會去關注卡夫卡現實生活中曾三次訂婚,又三次主動解除婚約,對女人充滿排斥感又渴望接近女人,這種能被人罵成“渣男”的私事。

我關注的是故事的主人公格里高爾,他每天日復一日,像個機器人一樣的不斷重複工作,甚至讓他沒有時間維持親密關係,沒有愛人,沒有朋友,只有家庭的重擔。破產欠債退休的父親,生病嬌弱的母親和喜愛音樂享受生活的妹妹格雷特,統統成為鎖住格里高爾生活的牢籠。

直到某一天,他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躺在床上的巨大甲蟲,嚇得老闆落荒而逃,而自己的父親將自己鎖在了房間。

甲蟲外表,任性內在的格里高爾,再也無法提供家庭任何價值,一家人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昔日的妹妹從最開始對哥哥的同情關心,到後來變得越來越尖酸刻薄,並表達說:

“我不想在這只怪物面前說出哥哥的名字,我們得擺脫這東西。我們已經盡力照顧它、容忍它,算是仁至義盡了,我想誰也不能對我們有半點指責。”

而昔日養活全家的格里高爾,如今在家人的眼中,成了一個毫無任何價值的怪物,帶不來金錢和優渥的生活,甚至,他成了霸占全家幸福的怪物,是讓生活糟糕的原罪。

他的存在讓周邊所有人都耿耿在懷,只有消失離去,大家的生活才能繼續,擺脫他似乎成為眾人唯一正確的出路。無人在意他的存在,連曾經最尊敬他的妹妹也反感他的存在。妹妹格雷特甚至在他還沒有爬回房間的時候,迫不及待的用鑰匙鎖上房門,歡呼“他終於進去了”。

不過是短短的幾個月時間,格里高爾的生命似乎沒有存在的任何意義。最後格里高爾以蟲子的樣子帶著背上腐爛的蘋果、粘液、剩飯和骯髒的垃圾,孤獨地死在即將破曉的春天,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至於那家子,看到在黑暗角落中格里高爾痩癟的昆蟲屍體,笑容又回到了大家的臉上,甚至所有人迫不及待“感謝上帝對我們的仁慈”,陽光和溫暖終於重新回到這個家庭當中。

卡夫卡說: “也許,人與人之間更多的是冷漠。我們生活在一個惡的時代。現在沒有一樣東西是名副其實的,比如現在,人的根早已從土地裡拔了出去,人們卻在談論故鄉。”

在卡夫卡的《變形記》中,妹妹格雷特的變化,更是卡夫卡對現實世界的控訴。在歲月靜好,沒有觸及自己利益時,人性是美好溫良的,但當環境變化時,首先被拋棄的就是人性中的善,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徒留下人性惡的原本面目。

《變形記》是我很喜歡的一部描述人性變化的作品,妹妹格雷特對哥哥的改變,從最開始的同情關心到最後的冷漠、自私甚至巴不得他去死,轉變只是短短幾個月。

現實世界中需要幾十年才會發生的人生變化,被濃縮放進格雷特幾個月的生命中。不得不讚歎卡夫卡對人性的細緻觀察和理解,通過對妹妹格雷特短短的文字敘述,就將人性種種變化自然地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回想二舅這部影片在開始到如今的評價呈現出巨大的反轉,何嘗不像《變形記》里大家對格里高爾的態度呢?

我想,拋開二舅是誰的二舅,首長到底搓沒搓背,殘疾怎麼導致的等等問題,我們只看二舅這個人,我相信他骨子裡的人性是美好善良的,可如同卡夫卡在《變形記》裡提到「當觸及自己的利益時,首先被拋棄的就是人性中的善,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所以,我也不敢妄加揣測“二舅”是否觸及了誰的利益。

總之,卡夫卡的《變形記》我是很推薦各位讀一讀的。

小時候,我讀這本書單純就當驚悚小說來看,可是長大了再讀這本書,我不得不讚美卡夫卡,讚美他能將人性的複雜與對立洞察和刻畫到這種地步。

說完二舅影片反轉這事兒,我們再來說說“內耗”。

回到開頭那條評論,雖然我不知道評論者遭遇了什麼,但極大概率是她的確處在一種“內耗”狀態中,而這種“內耗”困囿於周圍的社會環境,也困囿於自身選擇的單一性,更困囿於看不到更多選擇的多樣性。

記得在錄製播客時,我們聊天只出現過幾句完整的英文表達,而非中英夾雜的表達,完整的英語表達均引用他人觀點,以達到高度的還原性,並進行了相關解釋。

可當看到因英文表達的說話習慣,而被貼上“表達觀點極其小布爾喬亞”時,我雖錯愕,卻也可理解,只是內心會對這位朋友感到遺憾。

同樣評論裡提到“各個企業,瘋狂剝削,不斷內耗,只有體制……才……普通人……最好的土壤。”我看到其實挺窒息的,倒不是因為她這條譴責我們觀點的評論窒息,而是為她的困境感到窒息,甚至會有一些心疼。

“遺憾”的情感來自於或許她真的沒有掌握或對英文掌握極少,因此會得出說“英語表達觀點就是極其小布”,“遺憾”還來自於她能夠知道“小布”這個詞語,卻對這個詞語的理解產生了較大的偏差,將這個詞語和一些簡單的現象掛鉤作出自認為是正確的判斷。

資產階級的英語“bourgeoisie”來自法語,源於意大利語的“borghesia”,而後者又是源於從希臘語“pyrgos”演化而來的“borgo”,意思是村莊。因此“borghese”就是指在村莊中心擁有房子的自由人。小布爾喬亞,petite bourgeoisie,小資產階級,簡稱“小資”。

所以,我怎麼都無法將「因為說英語」所以「極其小布」聯繫起來,如果按照這個邏輯,那當用中文打出「小布」這句英譯過來的「外來語」,是不是也能理解自己就是自己嘴裡「小布」?

當然,我並不想抨擊這位朋友,同樣,我也想對一些人,包括我自己在內也說一句「不要隨便去用一個你認為掌握了的「流行詞」,急匆匆就給別人貼個標籤還沾沾自喜。 」不過,我只在B站看到這個詞被瘋狂濫用,盲猜可能是從B站評論區學的。

至於“窒息”,“窒息”來自於評論最後這位聽眾將個人價值的弱化,放棄人的主觀能動性,並放大體制的魅力,從而對體制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就像葛旭在播客說的那句話:

“考公它在帶來穩定收益的同時也會帶來巨大的風險,這個風險就是,你的一生不會再有什麼變化了。

如果你在這個環境裡都很難生存下去,那把你放到另一片土壤裡,這片土壤沒有監督機制,很多東西都見不得光,你憑什麼認為自己能一個人在這種環境下存活得很好呢?

如果你在自由市場都需要靠特權過活,你又憑什麼相信一個不見光的地方不存在特權呢? ”

最後我的確為她感到心疼,心疼來自於我知道她很難從目前的狀態跳出來,以更開放的視角或者換個視角去看待許多的問題,就像是自己給自己畫了一個圈,坐地為牢。

忠言逆耳,很多的話的確不好聽,我以前也不愛聽。

大學上當代文學課,我老師在台上不斷跟我們強調「人脈」的重要性,當時我討厭極了這老師,認為她勢力又功利,可後來到了社會,我才發現我當初真的帶著極大的惡意去揣測和鄙夷她。

事實上,那堂課她是提前在我們還未步入社會就告訴了我,可當時涉世未深的我,只沿襲自己一貫想法,自以為是,作繭自縛,但凡我換個視角用更開放的心態去傾聽她的意見,或許我很早就能明白一些事,而不是社會毒打我後才明白。

寫下這段的時候,其實我挺難過的。因為我覺得這個困境不會只在一個人身上出現,她又何嘗不是一群人的縮影。

記得我在拉美的時候,大多數時候真的活得很開心,除了回國機票這事兒在消耗我以外,整體來說,我內心的喜悅和快樂都特別充盈、輕鬆,感受不到來自社會的規訓和壓力。心靈的放飛和自由使得我的精神面貌無比抖擻精神。

那天我發了一條狀態,說我覺得東亞這一脈的文化是挺壓抑的,想寫一篇關於“為什麼拉美人沒有精神內耗?”的文章,結果有個評論吸引了我的注意,他說他認為“內耗”不是壞詞,是一個好詞,正是因為“內耗”中國人勤勞努力,自強不息,才有今天的中國。

我當時腦子裡都是韓丙哲的那本《倦怠社會》的書,書裡提到的“自我剝削”的概念。

“功績主體是自我的雇主。現在的和平空間,沒有敵我和內外,他者和自我的兩極對立,這是一種神經性暴力,兼收並蓄。人毫無防禦陷入過度積極,沒有自主性可言。功績主體無法工作時,抑鬱爆發,它是對工作和“能夠”的倦怠感, “沒有什麼是可能的”,無能導向一種自我攻擊。這就是自身作戰(為了效益最大化,帶來了強制性的自由)。

我非常難想像一個人在“內耗”的狀態下,還能夠自強不息。

當人的意志會消磨殆盡,眼神渙散,萎靡不振,如同形式走肉一般,在這種狀態下,何來自強不息?另一點,我覺得中國有今天,背後的邏輯肯定不是靠廣大人民群眾“內耗”來實現的。

如果你去翻查一下過去的歷史,人民在建設新中國這件事情上,是散發著極強的民族憂患意識和民族精神的,那個時代的中國人所爆發出的生產力和鬥志,是帶著強烈信仰的,那時候年輕人的狀態跟如今比,確實相距甚遠。畢竟,新中國成立時間較短,在建設新中國的進程上,怎麼會是“內耗”?

那天我在跟Ai聊天,我跟他說“內捲”和“內耗”在如今的中國,已經成了兩個頂流熱詞,而我似乎很難把這個詞跟拉美世界掛鉤在一起,這是為什麼?

他後來半開玩笑說:“因為你們的教育制度太恐怖了,這種高壓下,進入社會照樣會繼續沿襲你們學校那套規則。

你跟我說,你高中就要從早上7點上到晚上10點,回家還要復習做作業。我高中的時候,一般學校都是3點半前下課,如果孩子要停留在學校,老師會需要家長簽字。我們從早上8點開始上課,差不多8小時左右。 ”

我當時聽到簽字,很不解,就問他:“為什麼學生在學校,老師還要家長簽字?”

他說:“因為老師不鼓勵你把時間都放在學校,而且家長同樣不喜歡孩子成天在學校,除非是你參加一些社團活動,比如踢足球、戲劇、音樂等。我們有一整個下午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無論是體育運動、辯論還是音樂等。

在拉美,我跟你說過,你要和女孩調情,靠錢是沒用的,我們靠舞蹈,這也是一種能力。如果你對一個女孩說“我有幾套房子,有xx車,有xx美金”,受過良好教育的中上階層女孩都會很生氣,因為她會覺得你把她當成妓女,當然你能吸引那些低階層的女孩。我們喜歡party ,喜歡跳舞,不是用錢這種直接的且你們認為很有效率的方式。

另外,再說說學校教育,我覺得日本小學的教育其實挺好的,因為你可以接觸到許多有趣的課程,比如手工、家庭、做飯等等,可到了初高中規則就變了,你不得不去使用“記憶”。

我到了初高中回到拉美讀書後,學校不是讓我們用“記憶”來學習的。 “死記硬背”在這裡行不通。

比如我們在討論二戰,讓我們評價希特勒這個人,即便你說希特勒是一個好leader都沒有問題,只要你真的理解了內容,並能夠合理解釋你的這個觀點,那麼老師就會給你分。你的思考過程是最重要的,而不是答案。

包括數學也是,如果你的解題思路過程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你對數字產生了迷惑計算錯誤,那麼老師同樣會給你過程很高的分數。

可如果你不學習common sense(通識、常識)只學習記憶,那麼你未來對事物的看法、理解都會變得無比糟糕。你的記性很好,卻不代表你懂得思辨,擁有批判性思維和多視角的觀點。當你的思維被禁錮和限制住,那麼可能性在你身上只會越來越少,你所謂的「內耗」的發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至於家庭教育,我們這裡家長的理想大多不是希望你成名,他們更在意的是你的ideology(思想、意識形態)和attitude(態度),至少我和我周圍同學的父母們都是如此。

Hard thinking makes you a millionaire,Hard work can't make ua millionaire.(努力思考可以讓你成為百萬富翁,但努力工作不能讓你成為百萬富翁。)

如果你的時間沒有高質量的被利用和產出,即便你996或者007也並不代表你能贏得許多的錢。

中國家庭中,父親總是位高權重,那麼兒子和父親之間就會有競爭,甚至父母要和孩子去做對比,可是在我們這裡,父母不會拿自己孩子去跟其他人對比,也不會用自己的成就來衡量孩子的未來。

後來,我問他:“如果孩子成績糟糕,不喜歡數學等等科目,怎麼辦?”

他想了下對我說:“你需要告訴他,他擅長的是什麼。作為家長,你完全可以觀察到孩子的喜好,而如果他不喜歡數學等,你也需要告訴他為什麼這個階段他需要去做,同樣可以用愛好去獎勵他。”

我聽完,繼續提了鑽牛角尖的問題:“那如果他就是不喜歡呢?”

沒想到他的第一反應是:“也許是老師沒找到特殊的方式教他呢?舉個例子,他不喜歡數學,那是因為枯燥的數字讓他沒辦法理解在現實世界的應用,如果他喜歡汽車,那麼我就可以試著用他喜歡的方式去讓他重新認識數學,比如我會帶他在車裡用轉盤教他耗油、速度等內容,那麼他就有應用場景,吸收就會容易很多。”

記得之前看過一個朋友的簽名寫著'精神拉美人',拉美人的熱情奔放與自由樂觀的特質讓置身環境的我深有感觸。

好幾次我看著飯桌上父母和二十多歲的子女親暱的擁抱在一起,交頭接耳放肆大笑著,令我羨慕不已,甚至我還被拉去和幾位五六十歲的長者一杯一杯地喝著shot,他們的勸酒是用極其詼諧的方式,舉杯的時候就被逗得笑出眼淚。

只要有音樂的地方,這些熱情的拉美人就會不由自主地開始扭動著身體,甚至會拉住你的手,不會跳舞?壓根兒沒關係!拉著就好,重要的是去參與,去感受,去體會這些歡聲笑語的美好時光,解放你拘謹的身體。

音樂的街拍與身體的律動完美交織在一起,那一刻,彷彿「內耗」根本就不存在於他們的世界。我想,他們或許很難體會到這個詞,因為他們太懂得享受生活本身,在生活中盡情釋放自我,哪有什麼內耗可言。

最後,我覺得工作、生活、文化等都是能解鎖的“土壤”,如果考公已經成為普通人能觸及的“最好土壤”,那麼“多樣性、多元價值”或許也會跟著這類觀念,一併扼殺。

或許一些人會以為從企業出逃,找到了一條康莊大道,可最後剩下的,無非是考公路上的內捲。就像是永遠都不出的“楚門世界”一樣,玩來玩去,還是一個遊戲。

路應該是越走越寬,而不是越走越窄。若真想治好自己的精神內耗,在很多事物的想法上,就需要先做調整,接下來你才會迎來真正的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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