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譯者
退伍后的英帝国殖民地之旅:美军水壶与一匣刀片
为了规划下周去马祖的行程,我翻出了十年前当兵的日记,以及当年偷偷在马祖拍下的照片。
日记里有几页,是我自己用手写的日历。当时在马祖很痛苦的我,一边在一个个数字下方倒数退伍(背值星的时候则会画上一颗☆),一边规划起退伍之后的旅行。
当时每天看着对岸的福州和黄岐半岛,我一直在想,不如退伍当天就直接小三通,来趟「投诚之旅」好了。结果后来行程有变,为了去香港探望女友,又想去印度看看,于是那场投诚之旅,就变成了「英帝国殖民地巡回之旅」,最后去了香港、新加坡和印度。
记得当年台北飞香港的单程机票很贵,所以决定买国内线机票,先去了金门,然后再小三通去厦门,接着再乘火车去深圳。
于是我就这样带着当兵时候买的军用水壶,一本护照、一本台胞证,坐上了前往厦门的交通船。
现在回想起来,那整趟旅行,都带着一种天空在台风来临之前的奇幻色调。
凌晨在惠州东站转车时,在绿皮车上遇到一个西装笔挺,人模人样的理发师,湖南人。他说要去深圳看女友。听我同样是去香港找女友,他说,「那我们是同道中人,有缘、有缘。」于是送了一匣理发用的刀片给我。
刚刚退伍、不知道要做什么工作养活自己的我,在香港陪女友游荡,又在大学学姊的半山豪宅栖居了几天,体验了一回香港banker 灿烂金迷的生活。
于是更加迷惘。
在新加坡转机时,机场里的安检人员,在我背包里搜出了湖南人给的那匣刀片──「This, not allowed.」淡米尔腔的英语,至今依然是我觉得最没有威严和说服力的英语腔调。
后来在印度被骗了不少钱,但并不感到特别懊悔──反正是中华民国国防部发的薪饷,我当兵也只是偷鸡摸狗、在坑道里浮生度日而已。
但因为在印度愈游愈穷,后来只能在Amritsar 的锡克黄金庙蹭吃蹭住。有天睡我旁边的以色列女生,瞪着我带来的墨绿军用水壶看了好久。
「这水壶哪里来的?你怎么会有?」
一问之后才知道,原来她也刚刚服完以色列三年的兵役;虽然台湾、以色列相隔老远,但我们用的,都是美军规格的军备品。
后来那个水壶,连同整个背包在阿根廷被人偷走了。
不知道在南美那片更加魔幻的美国后院里,今日还有没有人,会指着那个美规的军用水壶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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