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の部屋,世界、歷史、人的万華鏡。
私の部屋,世界、歷史、人的万華鏡。

有歷史的世界是幸福的,否則風花雪月僅是虛無飄渺。流逝的時光,點滴拾遺,於悄然偶遇的空間現場,是悲歡離合,也是千古風流。在社畜禁錮裡掙扎如我,寫作是窗口也是救贖,手中的經緯,指引我向烏托邦邁進。

凋零之美,Beauty and Sadness。

身为业余(不入流)的文字爱好者,有时不禁感叹道,相比今日网路社群上大多被吹捧,宛如贩售字数的写稿人,那些过去燃烧己身灵魂、不留下任何残烬的文学家,就像殉道者般如同一缕轻烟,亦像疾驶列车外的窗景,字里行间可能有着一刹那的悸动,但,阖上书本后,终究是回忆。偶尔,更带点惆怅;桌角,有瓶开封的Johnnie Walker。

午后淅沥而降的骤雨,四条通上红红绿绿的伞花,让祇园的夏至多了一分俏皮,花见小路旁的料亭,门外招呼的内将与三毛猫正对看眼。缓步绕过了茶室「伊藤久右卫门」,两个清汤挂面的高校女生迎面而来,天真的笑容,手里还拿着刚从贩卖机取出的橘子汽水,发梢上的余香……米粉のたこ焼き?啊!青春洋溢的感觉真好,连回忆都是如此甘甜无瑕。

虽然大白天喝酒会被人耻笑,说什么中毒或麻痹,但我依旧踏进了二楼的酒坊。开门前不经意地瞧了一眼,新上市的ハリアーハイブリッド,酒保又换车了,大器的黑色车身,科技感十足的油电混合动力。冷笑几声,因为我的酒钱也贡献其中。

「人是不断消失在过去的日子里的。」

猛然一个念头,依稀想起了曾经被编辑狠狠羞辱过的文稿,


 「凋零之美」川端康成(Yasunari Kawabata)
否定任何客观的和式「新感觉派」旗手,首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殊荣的日本一代文豪,细腻入微的文笔,让读者随之心情起伏的笔下魅力,川端老师如同其他文坛名家一般,其实缺少着完整或顺遂的童年......出身家道中落的大阪望族,三岁以前,父母亲就相继去世,自小只能交由祖父扶养;但由于身体孱弱,过着与外界几近隔绝的日子,虽说是疼爱之下的刻意保护,但却也养成了老师日后孤独、忧郁的个性。但回朔老师家的祖谱,川端的先祖辈可是镰仓幕府北条名门,也就是著名武将北条泰时的直系血脉之后。

到了求学时期,如丑角在舞台上嘲弄造物主之绝情,川端老师的命运不但没有翻转,身旁可以依靠的亲人,姐姐、祖父母竟也一一离开了他的身旁;死亡的阴影垄罩,无助的宿命摧残,他开始藉由自己的笔,寻求有限生活中仅存的求生能量,更放弃了客观、积极的现实正向,选择将真挚的感情埋葬在过去,正式将灵魂作为祭品,献给方寸间的文学世界。

(打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哈欠,咬着牙签的编辑,嘴角所透露的嫌恶与鄙视,是对川端老师的轻视?还是对我文字的敌意?)


 16岁那年,川端老师的诗句跟短篇作品陆续见报。生性阴柔、压抑内心苦楚如他,也在同性友人超越一般情谊的慰藉里稍微获得了身心的释放;西元1926年年初,老师完成了备受瞩目的代表作《伊豆的舞娘》(《伊豆の踊子》),以自己多年前的旅程所见化为文字,更透过直达心坎的共鸣笔法与叙述方式,奠基了川端个人文学的基础与价值观:

「旅游」,是一种使人认识自我、感受人生的时候,但对于心思敏感异于常人的文字工作者来说,要达成「宾至如归」的体验相当不容易,因此充满着不安定感。然而,旅程里有缘相会,乃至于萍水相逢的走唱艺人,其眼神、动作、或是一句赞美的话,却能够让这些生性彷徨的文学家得到心灵上的慰藉,故旅情文字述说的,除了饰眼目所及风景、更是内心的剖析跟独白。 《伊豆的舞娘》出版后不只蔚为文坛风潮,后续的改编影视版本更引来了追星迷的轰动。

体悟人性的丑恶与无情,理解人心的孤独与绝望,川端老师面临着太阳帝国蓄势待发的征服者姿态,始终是抱持着坚决反侵略的立场,字里行间更浮现出大乘佛教「空」、「无」之概念;历经太平洋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纷扰,期间还停笔以明志,投入反战活动的他,战后将连载于各报刊,时间长达13年之久的中篇小说《雪国》定稿并整理出版。

一介男儿之身,川端老师细心描绘出作为女性角色的心理,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让书本前的吾人莫不感叹,尤其入木三分的笔触,仿佛,自己化身其中,

「穿过县境(界)长长的隧道,便进入了雪国。夜空下,大地一片莹白。列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

精炼、近乎吝啬,烽火连天的时代,笔下没有军国主义、没有政治正确,人物是一透明的幻像,景物是夜霭中的朦胧暗流,两者消融于一,描绘出超脱人世的象征世界;注定失败,也必须失败的爱情,成为不朽的经典。

(「你在写什么?你的感觉吗?」,编辑当时拿着稿纸质问我,但新泻落日时的雪景,却让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西元1968年,瑞典「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小组,列出川端老师的三本作品《雪国》、《千羽鹤》与《古都》,表示其内容都能够「精确且细腻地表达出日本人丰富的情感,而且每个故事的叙述方式都非常卓越」之理由(for his narrative mastery, which with great sensibility expresses the essence of the Japanese mind),决定将文学家毕生最高荣耀的诺贝尔文学奖桂冠,颁发给时年69岁的川端老师!

北疆以北的斯德哥尔摩(Stockholm),透过真挚的文字、值得珍藏的篇章,世人除了认识「KAWABATA」这个日本名字外,更进而一窥日本之美、日文之妙,还有大和民族不同于欧美世界的独特生死观与美学意识。

川端老师手上的诺贝尔文学奖,是第一位日本作家获此殊荣(第二位是大江健三郎老师)外,也是继印度的泰戈尔(Rabindranath Tagore)大师、以色列的阿格农(Samuel Josef Agnon)之后,第三位赢得诺贝尔文学奖桂冠的东方作家!
然而,就在寰宇文坛给予崇高的肯定和赞扬之后,西元1970年的6、7月间,川端老师还相继造访台湾(台北,亚洲作家协会)与南韩(汉城,获颁名誉文学博士学位),诸多作品更开始进入影像化制作的阶段之际,当年与老师同享盛名的后辈,三岛由纪夫(1925-1970)于同年11月的切腹(自杀)事件,竟在一夕之间,让川端失去了摘下无上桂冠后的喜悦,往昔郁闷的个性,更让老师的心情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三岛老师的寻死,除了一方面其浓厚的军国主义信念受到军方(自卫队)无情嘲讽外,据传也正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角逐诺贝尔奖再次落败,愤而自残弃世!真真假假,媒体舆论尽是臆测之言,但生性敏感的老师早就感到莫名难过跟自责,还传出他对着自己的学生们怅然说道:「该砍下脑袋的,应该是我(川端)!」

(「哼!该砍下脑袋的,应该是你吧!」,编辑从洗手间回来,一边冷嘲热讽、一边还不忘把拉链拉上。)


 「死亡是极致的美丽,死亡等于拒绝一切理解。生并非死的对立面,死潜伏于生之中。」

是殁神敲响了丧钟,还是文学家的命运果真乖舛?西元1972年的4月16日,也就是三岛老师自杀身亡的17个月后,川端老师,举世推崇的重量级作家,在没有留下任何遗书的情况下,居然在东京近郊,逗子市的工作室里,以含着煤气管的方式,愕然地终结了生命!

72个寒暑的终归孤寂……坚定的寻死,没有人能够加以阻饶,是轻唤后辈的脚踪呢?还是早就看淡,那必定迎来腐朽老坏的肉体?床头边的「约翰走路」(Johnnie Walker),此时默然无语。

诚如川端老师于多本作品里所不断暗示的宿命氛围:每个人,你和我,一生注定都将被「美丽」与「哀愁」所围绕着;

或许,「死亡」二字,对于生性超然的文学工作者来说,不是世人所熟悉的肤浅之恶,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尽善尽美吧?

「自杀并不可怕,比自杀更可怕的是失望和厌世。」

,西元1965年,英译为《Beauty and Sadness》的《美丽与哀愁》,早已预告着,爱恨、喜悲相撞而生的矛盾,永远羁绊着这个大千世界……你和我的人生。

(两页满版的稿纸,被退了回来,不,被直接扔在纸篓里。临走之前,接待处的薰子给了我一张钞票,说是编辑有先交代的好意。)


买醉?连一杯「水割り」都喝不起,我真想……

「还是老样子吗?」,酒保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ジョニーウォーカー,ストレート!」

一饮入喉的颤抖,唉!虽然大白天喝酒会被人耻笑,说什么中毒或麻痹,但我已经不为所动了。

「喂!我请你一杯啦!」
「喔?怎么您今天豪迈起来了,是谁过生日吗?」

,酒保笑着替斟自己了一杯「响17年」。

「6月14日,川端康成老师的生日!干杯!」
「生日快乐!川端康成!干杯!」

微醺迷蒙间,看着桌上甫发刊的艺文志,封面的题字《「凋零之美」川端康成的文字世界》 ,我笑了,又哭了,喜悲相撞而生的矛盾,真的,永远羁绊着这个大千世界。


尾声:

除了推理小说之外,我非常喜欢川端老师的短篇小说,尤其身为业余(不入流)的文字爱好者,有时不禁感叹道,相比今日网路社群上大多被吹捧,宛如贩售字数的写稿人,那些过去燃烧己身灵魂、不留下任何残烬的文学家,就像殉道者般如同一缕轻烟,亦像疾驶列车外的窗景,字里行间可能有着一刹那的悸动,但,阖上书本后,终究是回忆。

偶尔,更带点惆怅;桌角,有瓶开封的Johnnie Walker。 (这篇很用心写,哈哈。)


图文来源、一并致谢:

https://en.wikipedia.org/wiki/Yasunari_Kawabat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Higashiyama-ku,_Kyoto

http://blog.livedoor.jp/bananahiroshi/archives/52461922.html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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