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赫
阿布拉赫

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都一记十年。中国很大,但对一些人来讲,它又小到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于是,在动荡的2019年,我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来到Matters,从此很多扇大门渐次敞开。我很珍惜这里,希望继续记录生活,也记录时代,有时候发发牢骚,讲一些刺耳的话。

遭鐵路破相的毛埡大草原|理塘行(四)

毛埡大草原在318國道理塘去往巴塘的路上,從出理塘不遠,一直綿延至海子山腳下。十年前騎行,因為這段路況不好,路程又長,沒敢挑戰,搭車通過。印像不深,只記得當年坐車經過時,對著傳奇般的119道班感慨緣慳一面。

十年後還記得那茬,問小N,說道班早已拆了,而且也不在這一段,是從雅江到理塘的路上。

十年生死兩茫茫。如今的路況,和當年自不可同日而語。不只這一段,整個318國道,也很少再有塵土飛揚的場景,很多當年必須翻的埡口,都有隧道貫通了。

“再過十五年,川藏鐵路修好了,又是另外的光景了。”小N說。

鐵路的主體看上去還未開始動工,但草原上和公路並行的施工便橋,已經修成了長龍。很多地方正在施工,機械車輛穿行其間。

來之前,沒掌握到這個信息,想像中七月的草原鮮花遍地,誰知道原來滿目瘡痍,有點失望。

“希望修好了就好了。你想,那時候坐在火車上走這一段路,窗子外面的景象,嘖……”小李安慰我們。

“希望那時候疫情過去了,我們坐火車來。”小N說。

“不是疫情過去,是防疫過去。”我補充。

好在,也許鐵路後來轉進山後,或者後一段還未開始施工,工地和便橋在某個點上戛然而止,靠近海子山的那後半段毛埡大草原,終於得以保全它的美貌。

傳言非虛,果然野花遍地。很多人在路邊的草地裡支起帳篷,其中有不少喇嘛。

我們也在一片花海裡拍了照。

然後繼續驅車往海子山姊妹湖。姊妹湖下面,似乎也在修個工事,原來的雙湖,如今遠遠看去,幾乎像是擴展成了三個。湖邊鋪著綠色的防塵網,大煞風景。

我和小N小李三個人,往觀景台旁邊的山上爬,希望能避開遮擋,拍到更好角度的照片,兩位老人家等在下面。後來天哥在下面打電話給小李,說想去措普溝。觀景台上有個措普溝的景區宣傳牌,他看了有些心動,見異思遷。那時候已經將近晚上六點光景,措普溝還在二十幾公里之外,單程將近一個小時,遊玩肯定來不及。小李把情況告訴天哥,但天哥不放棄,說那不進溝,在景區門口打個卡好了。我和小N相視一笑,真真老小孩。他倆原來的計劃是繼續往上爬,一直到海子山埡口拍山。小李似不忍駁回天哥,又不想放棄爬山,一時僵在當場。我是體力不支,爬不動了,看他們做難,眉頭一皺,說你們繼續爬,我下山帶他去打卡。

我下到山下,說明來意,天哥沒等來小李,對我可能覺得不太好意思,說那算了,既然他們都不去。

後來,那倆“爬山虎”也沒再爬,下來和我們匯合,去海子溝邊拍了幾張照片,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遠遠望見一堵石經牆,頗有些規模。我們拐進去停車,沿牆一邊看一邊聊天。這回,是另一“老人家”山哥,他可能狀態不佳,走到半路不想走了,嘟囔著要大家回去。但我們四個,都想走完全程,看看究竟。便攛掇他一起。

我說你看就不到一公里,已經走了一半,這麼平,風景又好,就跟逛街一樣,你這健身房天天去,走這點路有什麼費勁。他不服,說有什麼好看的,又看不懂,賭氣般讓我解釋那為啥石上刻經,還要壘成牆,放在這裡給人看。

我此前並沒有想過這些事。在藏區旅行,隨處可見崖上石刻,地上瑪尼堆,山上風馬旗,一切都是天經地義般不需思考。這時被他這麼一問,好勝心起,硬著頭皮胡編亂造,就敬神啊,跟你燒香一樣。石上刻滿了經文,每有風吹過、或者人駐足,都在幫壘它的人訟經啊,可不就勝造七級浮屠?

山哥提問並非好奇,只為嘔氣。他後來還是提前回去了車上,而我,被四千多米海拔上的這幾句嘴仗耗盡了元氣,此後一蹶不振,直到晚間在賓館裡上吐下瀉,再一次重演了2019年理塘半馬時的悲劇情形。

第二天回成都的路上,跟他們說,最近四次在理塘,兩次毫無反應,兩次欲死欲仙,間隔發生。按這個情形,下次來可以生龍活虎,希望是馬拉松。

但,馬拉松,這輩子還會有嗎?

花海
深處有人
姊妹湖也遭殃
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
草原上的石經牆
每塊石頭上都刻得有字
理塘城裡的夕陽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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