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不會折斷的樹枝
挺久沒有讀詩。
可讀詩也不是我的習慣,倒是很多時候,是因為考試才去看和背詩。
可詩仍然如同黑暗里的一把匕首。
閃電一瞬。
雷聲之前。
那熾熱而冰冷的極點,就在我發現之前,已經插入心中。
這一次是這樣的:
「離我窗臺不遠處的一棵松樹上,一只明艷的藍松鴉在樹枝上上下反復躍動。我笑了,我明白它已忘我于全然的快樂中,因為它和我一樣明白那根樹枝不會折斷。」(詹姆斯·賴特《我試圖再次喚醒并迎接這個世界》)
一個人走路的感覺,我很早就有,但并未細細體會。
這沒有什么希罕。
誰也不會去細細品嘗苦味、臭味、辣味。
無論這是好的,還是壞的。
這樣的味道,不用細細去品,因為我們的開始,就是完整的結束。
我看過一個孩子的笑。
在街邊。
旁若無人,一個勁兒地奔跑。
甩著手,昂著頭。
看護的父母追著。
但小小的她,不害怕,不擔心,不會意外有人放棄她。
她知道。
他們一定會追過來。
他們一定會追過來。
他們一定會追過來。
詩人看到的是一只明亮的美麗的快活的藍松鴉。
我知道。
這是忘我的一種快樂。
因為一根不會這段的樹枝。
很久沒有這樣被打動了。
在日日夜夜的悲劇和喜劇中,我似乎已經成了合格的觀眾。
安靜坐著,保持體面。
不聲不語,跟隨著每一個人,做好每一個人。
鼓掌,鼓掌,鼓掌。
彬彬有禮,暗自得意。
我知道這世界沒有發明看穿心底秘密的機器。
我知道這樣的機器。
會讓每一個人變得恐懼。
但在夢里,我也知道,恐懼的背后,也許就是大歡喜。
愛一個人,需要讓他知道。
恨一個人,為什么不敢讓他知道?
喜歡一個人,真想讓每個人都知道。
可為什么,在一個人面前,卻希望隱藏所有的自己。
在這個世界中。
我擁抱了自己。
但在什么時候。
世界可以因為我而感到自己值得被擁抱?
藍松鴉歌唱著,快樂著。
那是因為它確切地感受到,自己在歌唱,自己在快樂。
無需被叮囑,更不用因為擔心,才去做一個好人。
歌唱的時候,只是在歌唱。
快樂的時候,也唯有快樂和自己。
我喜愛這樣的詩。
它讓我覺得,一個人生活在世界里,并沒有那么毫無價值。
即使沒有人知道一個獨自走路的人的名字。
這個名字依然有它本身的意義。
我們有了自己的名字,不是為了區分自己和世界。
我也不希望,有誰因為記住了這個名字,才讓我沒有在彼岸消失。
在活著的時候,讓我們彼此告誡。
這就是它本來的意義。
無需找尋。
無需聽取。
無需用一生去確認這沒有問題的答案。
412有什么意義嗎?
如果你不知道算式。
這就是一個在若有若無狀態中,始終存在的亮點。
你觀察的時候,出現。
你離開的時候,消失。
這讓我明白了讀詩的那個瞬間,忽然從心里,感受到的一種情緒。
不會因為我寫下來,就永遠屬于我個人。
可這并不是一種可惜。
更不用懷念,也無需不舍。
我只是看到了應該看到的一行一行文字。
只是我把它當作了,自己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