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陌》- 我們對同性情誼的態度

這是電影的簡介：

//13歲男孩李奧Leo和洛米Remi，總是形影不離，聚在一起玩耍。兩人本有着深厚真摯的友誼，卻因周遭同學的閒言閒語而逐漸疏遠，最後更各自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當時我馬上想起Ira Sachs導演的《窮朋友‧富朋友Little Men, 2016》，同樣是一對13歲的少年，由惺惺相惜到漸行漸遠的故事，不過，不是因為同學朋友的閒言閒語，而是雙方家長的關係而導致。

基於個人的期望和預設，因此電影是給了我一個意外的結局，原本我準備將電影和上面提到那部互相比較，但看完電影，反覆思量，實在不能相比，除了牌面上的兩個13歲大男孩的成長故事之外。其實導演魯卡斯當(Lukas Dhont)在前作《夢女芭蕾Girl》一片中，已有這種劇情突轉安排，因此即使我不劇透，再寫下去，大家再看下去，必然會猜到一些。現在電影已上映了一段時間，大家請自行決定是否繼續看下去吧。

先此聲明，我不是不喜歡電影，大部分地方皆甚有水準，我感到意外的，是認為電影簡介中的//因周遭同學的閒言閒語而逐漸疏遠//並非事實的全部，電影預告中也有出現過的，是有女同學問他們是否一對？而且不算有太大敵意和歧視，只是好奇一問，現今世代，即使是又沒甚麼大不了。李奧鄭重否認，只是說彼此是最好的朋友，自少一起，而洛米更沒有辯解甚麼，一切都是來得自然。而之後，同學們，包括男和女，都沒有特別留難或取笑他們，也沒有排斥，大家有說有笑，反而是李奧自己心中有了這個介蒂，有意無意地避開洛米。很明顯，心魔是在李奧自己想像之中，他在自我審查。

電影的簡介有點粗疏，而海報和最常見的照片都以李奧為主，洛米的幾乎像隱形，卻原來他真的佔戲不多，只有上半部，對白也相對少。下半部便是集中在李奧身上，他獨力承受自責和愧歉，又無人可以傾訴，家人和洛米的父母仍然十分支持，他們根本不知道背後的事情。對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來説，是令人心碎的。而同一時間，他也盡力去活出社會對男性的一貫期望，就是大家都熟悉的所謂「男子氣概」。所以他在校內跟同學踢足球，講波經，下課後跟另一個同學去打冰球，很明顯他有點力不從心，於是他在跌跌撞撞中奮起力拼掙扎。最後，他在一次比賽中被撞倒，手臂骨折，要打石膏，於是要暫停那些「男子氣概」活動。

我們的社會對同性情誼總是有一些固定的假設，而且一定是重男輕女，女孩子的親暱行為，即使是成年人，手牽手，把臂同行，大家通常不會當一回事，沒有人會去閒言閒語，但換轉男生，就有不同取態，大家會有異樣的眼光。而這種思維是有長久歷史，不論中外，不會因同性婚姻在多個國家地區已成合法，便一下子將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消滅掉，而更可怕的是，即使社會稍為有一點進步，很多人依然內化了這種思想，而且還自覺是理所當然。

電影名字的close字可解作親密，亦可解作關閉。在外國，closure（這個比較難譯成中文，我暫用「了結」這個意思）是一個很普遍的題目。有些事情發生了，大家會面對它，做一些事情，或儀式，讓它有個「了結」。於是李奧在手臂受傷期間，去找洛米母親告白，最後雙方擁抱，似乎取得諒解。電影的結尾是自己覺得比較草草收場的，李奧的父親在醫院說了一句：骨裂當然會痛。我覺得是有弦外之音，然後打石膏，之後鋸開石膏，手臂再無痛，回復正常。他再去洛米的家，只見人去房空，原來洛米正漸漸淡出他的人生，他可以跳到下一章了。是嗎？

十三歲的少年很快會長成大人，遺憾，卻是一生一世。

《窮朋友‧富朋友》 — 同性情誼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