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的戰爭

每當提及聖‧修伯里，必會提及已經翻譯成多於250種語言的《小王子》。最近新聞報道，《小王子》的打字稿準備拍賣，預估叫價至少125萬美元（約4010萬新台幣）［註1］。其真貴處是打字稿在世間暫時只得3本，而且還有聖‧修伯里的手稿。據聞很多博物館都有意競投。

《小王子》的確實是一本超越兒童故事書，正確地說，這本書是寫給成年讀者。聖‧修伯里除了是一位作家，他也是一位飛行員，負責運送郵件。之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負責當偵測員。1944年7月31日，當他登上飛機飛往天際後，就沒再回到地面。相對於他的其他作品，則較少有人提及。

而我，則比較喜歡他其他飛行的作品。最近逛書局時，偶然看到一本他在二戰時期寫的作品《航向阿拉斯》，吸引我買回家閱讀。這本書被稱為聖‧修伯里自傳類作品，背景是1940年，他在法國戰役中擔任飛行員，負責偵察任務。中名《航向阿拉斯》的阿拉斯（Arras）正是他要偵測的地點。阿拉斯為於法國的北部，當時盟軍打算向鄰近的德軍展開反擊，可惜未能達成［註2］。

聖‧修伯里在書中毫不掩飾他對偵察任務的不滿，大概因為在他以先，已有不少戰友因偵察任務而喪生。而軍方知道德軍在附近，但仍要派出偵察機執行任務。正因如此，字裡行間會感到他的焦躁不安：不論在出發當偵測前，穿戴他的裝備時，或者在偵察期間，與他同行飛行員的對話，他全將這些記錄下來。每當同行飛行員反應慢一點，他會感到忿怒。確實，在生死攸關之際，若是心神恍惚、反應延遲，聖‧修伯里及他的團隊，就會被德軍擊落。

每當閱讀聖‧修伯里在飛機上的篇章時，就感到如同坐上偵探機上，一方面要探看地面上是否有村莊遭受破壞，另一方面又要擺脫德軍軍機攻擊，更要留意飛機的狀態。那年代的偵測機不像現時的那麼結構穩固，而內部結構也不像現在的機種般，有很多保護飛行員的設備。

整本書以聖‧修伯里參與偵察任務為主軸，中間穿插回憶片段。比如他探望跳傘失敗而躺在病床的飛行員，那種在天上如在賭命的生活，對於聖‧修伯里來說，是能夠安全回到地上，還有一個溫暖的家，甚至縮細至一個房間：

對於房間的三個區域、三種文明——一個睡覺的地方，另一是生火的地方，最後是那片荒原——我將一無所知，且無法分辨其中的差異。我又怎能猜想到身體的探險歷程像是這樣︰起先像是嬰兒般依偎在母親溫柔懷抱的庇護中，接著如士兵般飽受苦難，最後是被文明的爐火點亮而充滿喜悅的人。(頁97）

他也寫到看到一條村莊的居民，全部要離開家園。他看著家裡的物品，感歎它們並不是一些貴重的東西，但當它們放在特定的位置，成了家的一部份，甚至是家族的信物。如今因為戰爭，它們已經失去意義。人也如是，戰爭開始後，所以人要不是當軍人上戰場，要不就為了逃命離開家園。當年如此，而今也如此。

其實聖‧修伯里回來當法軍飛行員前，已經到了美國。他大可以留在當地免受戰禍。但他仍回到前線，對抗德軍，為的是：

今天我征戰，並非是為了填飽肚子，而是為了保護燈裡那閃耀的光；我征戰，是為了讓所有國人同胞的家中擁有麵包所傳遞的特殊力量。那沉靜的小女孩深深地打動著我。在外表的包裝下，她的靈魂是這麼聖潔而脆弱，她的臉部線條是如此神秘而圓滿。就像我們讀書時，並非僅是看到書頁本身，而是讀著書頁上的一首詩。（頁246）

而他最終也在戰場上，獻上他的生命——為了他的國，即便他知道，法國始終會被打敗。書的結尾是這樣寫：

明天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在旁觀者眼中，我們明天就會戰敗。而被打敗的一方是沒有權利說話的，如同沉默的種子一樣。（頁289）

聖‧修伯里的作品從來不是帶來希望，反而帶人進入沉寂。但這種沉寂是會讓我再細味，想像聖‧修伯里在駕駛艙中，他是如何思想故事、思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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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小王子》二戰時期打字稿全球僅3份　拍賣要價至少4010萬（上報）——www.upmedia.mg/news_...

［註2］阿拉斯戰役：英語版（維基百科）——en.m.wikipedia.org/w...

《航向阿拉斯》（博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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