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權力】政權的賦予
人類最原始的權力賦予,應該與野生動物相近,就是勇者壯者獲得權力,當年老體弱就被勇健少壯所淘汰;後來,能讓人生活更好的智者,才被眾人賦予首領的權力,由於首領只將秘訣傳給子孫,所以就逐漸形成氏族世襲制。
進入文明時代後,隨著族群規模愈來愈大,戰爭規模也同樣被提升,於是智勇兼備的人,因戰勝而獲得權力;後來氣候驟變,洪水在世界各地爆發,堯、舜、禹等大政治家力挽狂瀾,創造民生幸福天下太平。
因為一場天災,泱泱大國誕生,中華民族從此遙遙領先世界數千年,當中華傳承至周代,西方才恢復至天災前的規模,前者幅員萬里人口千萬,後者零星彈丸壯士三百,但兩者也都進入天賦人權時代。
天賦人權是專制的手段,不過中國的天賦人權與西方不同,周朝的天賦人權是政教合一,天子就是周王,反叛就是逆天,『教』則是禮教;西方的天賦人權是政教分離,宗教甚至凌駕於政治之上,神能賦予人權力,也可以剝奪其權力。
《伊索寓言》想要國王的青蛙(The Frogs Who Wished for a King )是描述青蛙向神要政府的故事,其中,『圓木』象徵議會政治,而『鶴』象徵專制帝王,這個故事告誡人們,不要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因為政客不可信而帝王真可怕;西方由宗教、帝王、議會三種勢力,衍生出一種權力平衡模式。
將皇權、議權、教權落實制度,可得行政、立法、司法三權分立(孟德斯鳩);用邏輯推演,可得自由、平等、博愛三種精神(法國革命);若轉為民主,可得民有、民治、民享(美國林肯)三項人權。
孫文將民有、民治、民享三權,改為民族、民權、民生之三民主義,又在行政、立法、司法之外添加考試、監察,成為五權分立之五權憲法;為了讓西體能中用,孫文確實是用心良苦,然而與其畫蛇添足,倒不如用其畫法工具重繪一條龍。
宗教讓西方人民陷入長期黑暗,儒教更是讓中國陷入長期腐化,從黑暗到光明不必拖泥帶水,但要使腐化恢復健康可就費勁了;清末太平天國這場鬧劇,是儒教加宗教的結果,這鬧劇由洪秀全與楊秀清領銜主秀,洪秀全自稱是上帝的二兒子,楊秀清則學乩童裝作上帝附身,不但怒斥天王還打他板子,於是天國諸王相殺遂至覆亡。
太平天國的自相殘殺自我毀滅,主因是權力結構的衝突與矛盾,在中國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政教合一;天王自稱上帝二兒子,自然就是順理成章的天子,但天子還得聽天父的話,在西方教皇確實能抽帝王屁股,但在中國,儒教天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道教乩童造次的,這才導致了這場荒謬可悲的鬧劇。
《孟子》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
洪秀全確實被老百姓拱上了天,而楊秀清等封王則是他的諸侯,這可是周代封建禮制的遺毒,上帝的「二兒子」竟然也較真起來,但在周代以前的政權賦予可不是如此!
在大禹之前,東夷、西戎、南蠻、北狄四方不同風俗的民族,都各有無數部落族群,大禹拯救天下於水火之中,而被四方諸侯推尊為共主,唐初李世民被推尊為天可汗也應該類似於此,只不過李世民是靠文治武功懾服群雄。
在中國北方的少數民族,一直保持著部落的特質,例如推尊聖人與親中選賢的習俗,直至滿清入關後皆然,例如清聖祖傳位第四子,「聖祖」、「四子」也都是依循這些概念,只不過聖人已不是推尊而是廟號,且傳位的賢者不只是親屬更是親生。
政治權力自周代以後逐漸統一,周朝用宗法制度,以禮教控制諸侯,等到周朝衰弱,各地諸侯逐漸強大,勢力反而凌駕於天子之上,周朝就靠禮教這樣虛撐著,只有周赧王羞澀地登上避債台,才會知道當這虛位天子的心酸。
日本向唐宋學制度學文化,但學儒教卻沒有學科舉,因為沒有儒教科舉制度,所以日本的腐化並不深;因此,當日本進入戰國時代,日本天皇還能體會周赧王的心酸;不過也正因如此,日本能快速覺醒變成強國。
周禮封建制度既然掌控不住天下,秦始皇於是中央集權宰制天下,但秦朝不過十餘年就滅亡了;漢劉邦吸取教訓,中央集權同姓封王,兼行禮法統治天下,這樣模式沿用了兩千年,但誰也沒能讓國祚超過行共主制度的朝代。
專制集權雖不能穩固江山,但卻似乎能使國力強大,因為統一集中絕對比分散烏合好;但事實證明,未必是如此!例如契丹、女真、蒙古,這三個氏族部落,不都在欺負專制集權政體?因此,專制集權也不能保證強大。
面對過契丹、女真、蒙古的宋朝,其實總體國力並不差,在經濟、科技、文化等方面都相當耀眼,但國家仍然積貧積弱,因為好的只是貪官污吏墨客商賈,政府財務相當拮据、貧富懸殊城鄉天壤、軍隊都在官家打工、百姓潦倒盜賊蜂起。
但專制集權最終還是獲得了勝利,也就是滿清入主中原仿行漢制,然而好景不長,當英國議會同意對華用兵,天朝的美夢就變成夢魘了,十餘艘蒸氣船艦,數千名英國水手,就把坐擁萬里江山數億人口的大清打趴了。
專制集權是不是爛透了?既打不過氏族部落,也打不過議會政府,既不能讓百姓過好日子,還讓百姓受盡鄙視羞辱;其實還真不是專制集權的問題,若想如隋文帝、唐太宗般,在短期之內就使國家空前強大,不用專制集權根本就沒有可能。
引用前例,美式民主好比是在高速公路開車,要考量方方面面還有車速限制,而專制集權就好比開軌道列車,有多少能耐就能夠衝多快;然而問題就在這兒,軌道列車的安全規格遠在於高速公路之上,速度愈快安全規格的要求就愈高,如果偷工減料年久失修的情況存在,軌道車的危險程度也遠在高速公路之上,所以只能愈開愈慢,甚至一邊修路修車一邊開車推車。
再對比一下世界與東周的政治結構:
- 在現代,中國屬於專制政府,美國屬於聯邦政府,而蘇聯與歐盟則屬於邦聯政府。
- 在東周,秦採郡縣制集權中央,齊採封建制地方分權,楚則統領江南與齊晉爭霸。
東周諸侯較量的結果,秦統一了中國,然而,秦之所以能併滅六國,不僅是因為專制集權,更是因為腐化相對較低;由於腐化程度較小,秦國才能覺醒變法,獎勵耕戰富國強兵,縱橫蠶食麻痺鯨吞,等秦國統一天下後,卻似鐵被氧化般迅速鏽蝕;統一天下的志向,就像是防鏽層,一旦褪去,秦這把鐵劍就開始腐蝕,而專制集權的政體更加速了腐敗。
專制政體能使腐化加速加大加深加劇,卻不是腐化的根本原因;因此,專制集權的結構不是問題,專制集權的腐化才是大大的問題,期盼太平盛世卻不解決腐化問題,無疑是赴湯蹈火千鈞一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