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人生｜臭迪 (05) 咕咕鐘

約16年前，在我的部門裡，有一位同事擔任FAE(Field Application Engineer；產品應用工程師)，需出差到德國，協助客戶排除現場產品的問題。臨行前，我託他幫忙買一台木製的咕咕鐘，就是那種整點的時候，會有一隻小鳥從一個小門內竄出來咕咕叫的時鐘；而且，小鳥會依照當下是幾點，就會咕咕叫幾聲。例如，六點鐘，就會跑出來叫六聲，我們也不用刻意看幾點，只要聽著小鳥叫的次數，就可以知道了。

這種咕咕鐘是機械式，它是利用二個秤錘的重量，牽引內部的彈簧讓時針與分針運作，雖沒有秒針，但聽得到滴滴的聲音。秤錘每24小時便會垂降到底，必須手動的從另一邊往下拉，以便於讓秤錘升至最頂端，才能再次利用地心引力驅動時鐘繼續運轉。

整個秤錘從最頂端，要降到最底端，剛好需要24小時；但所需要的高度，幾乎需要200公分才夠，若咕咕鐘放置的高度不足，要是秤錘碰到地板上，時鐘就不動了；當然我也可以每12小時就拉一次，也就不需要將鐘掛在那麼高的牆上。

而我也沒那麼勤快，所以只好把咕咕鐘掛在靠近天花板的牆上，每天下班後到家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站上60公分高的矮櫃將秤錘給拉上去。

每當我回到家時，當時四歲的臭迪無論在做甚麼，會放下手上的玩具，跑過來迎接我，而我總會摸摸他的小腦袋；當我站上矮櫃時，他會跟著過來作勢要抱住我的腳，擔心我跌了下來，心裡總感到這小子好窩心喔，現在想起來心裏都暖暖的，腦中畫面還看得到那稚嫩、天真的臭迪。

有天，下班到家之後，如往常般站上矮櫃要把秤錘給拉上去，臭迪一樣的開開心心的跑了過來；不同的是我當天上班時，處理惱人的事情，間接影響心情，又擔心我下來時將臭迪給撞倒，就這樣，霎那間的想法牽引著壞的情緒，大聲地要臭迪走開一點，走開再走開…

他小小年紀不懂，為何老爸突然要他走開，當下，我驚覺到自己的情緒不佳，未將心情從工作中抽離出來，並妥善的調整好；所以，趕緊告訴他，把爸擔心下來的時候撞倒他，不是刻意大聲地要他走開。

但此後，臭迪就再也不過來，用他的小手扶著我的腳了。

我心裡隱隱作痛，曾經又向臭迪提了一次，說明老爸不是故意叫他走開的，他若有似無的、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大人無心的口吻，往往澆滅了小孩子純真的熱情!

後記

在發布這篇文章前，去問了現在已經是大學生的兒子，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那座咕咕鐘，他點點頭還說記得，連吊掛的地方都很清楚；也還知道當我站上矮櫃的時候，他會跑過去抱我的腳。

而我小心翼翼的問，那還記的我曾經大聲要你走開一點嗎?他搖搖頭回覆我說：「沒有印象」。其實，我並沒有慶幸兒子忘記了，因為，對我而言，那是一種無˙法忘懷的痛。

📚《臭迪》目錄

序
(01) 給兒子的一封信
(02) 諸葛亮《誡子書》給我們的十堂課
(03) 人生必須要懂得的三件工作
(04) 答喙鼓(tap-tshuì-kóo)
(05) 咕咕鐘

(待續...每週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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