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靜止》#213 章弦靜

一分鐘，可以做些甚麼？

對於才五歲的章弦靜來說，每一分鐘，都很漫長。尤其入夜之後。

汗，從額頭，不斷滲出。

血，自小小胳臂上的裂口流下，再經由小指頭滴落。

答答 —— 答答 ——

差不多一模一樣的微響，象徵著極端的生命與死亡。

長得像極了洋娃娃的小女孩，身上穿著的卻不是公主般的洋裝裙，也不是充滿生命力的孩童運動裝或休閒服，又或是適合她年紀的任何一種裝束衣著。她所穿的，是緊貼身上烏黑的耐熱行動服，完全是為了去除多餘阻力，便利於任何一種動作而設。若是穿在成年女性身上，突出優美體態之餘，同時顯現出力量與專業。章弦靜雖才幾歲，竟然也已經隱隱透現出相似的感覺。

行動服齊肩無袖，在她白晢的小手臂上那道傷口顯得份外的觸目驚心。

然而，在她近乎完美，甚至像藝術雕刻般的臉龐上，沒有一丁點痛苦的神情。與稚齡相反，沒有太多生命氣息的臉上，流露著哪怕比她年長十倍的人也難以長時間維持的冷與靜，還有像把甚麼也看成死物般，毫無感情的冷眼。

「人體無論內外，每一點皮膚，每一個細胞，都有限期，就像機械的零件一樣，幾乎沒有例外。代謝會讓那些零件擁有自行修復的能力，但同樣有次數極限。」一把深沉的女聲，在章弦靜耳邊響起。

跟章弦靜同樣的裝束，就像放大了兩三倍的她，一個擁有冷酷卻美艷臉容的女人，不知何時來到章弦靜身後，半俯下身，幾乎與章弦靜臉貼上臉，平靜得像機械般的說著話。

女人說話時，總會把略帶芳香的口氣吐到章弦靜的臉頰耳裡。這似乎是她的習慣。若非章弦靜這樣的小女孩，而是個年紀相若的男人，大概會渾身酥軟，招架不住。可惜的是，女孩沒有成年人的心思，更無法如男人般感受一個成熟女人的迷惑魅力。

章弦靜在一分鐘前，因訓練而來的掛彩，經過一分鐘的流血後，已讓早勞累了半天的她，不由自主感到一陣暈眩。女人的說話，縱然已聽過無數次，此刻依然像水中的泡泡，像一個一個字在耳邊破滅，卻半個字都聽不見……

「五十次，這是普遍的數字。好好給我記住！」女人語調轉冷，一手抓著章弦靜受傷的胳臂，向橫一拉，手向後一揮，就把女孩遠遠拋後……

「繼續！」女人已無視章弦靜。此刻，她才算正式開始她的工作。

沒有了章弦靜，眼前十數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似乎都特別開心，紛紛活躍起來。雖不至於喧鬧，但個個奔跑起來，衝向各自的對手，開打的活力，一息間就把這訓練場變得熱熾起來。

章弦靜沒有作聲，默默的前往處理自己傷口。這不是意外。對她來說，這一切都是日常……

經過白天的體術習訓，在入夜前，章弦靜有一段每一天最期待，也最輕鬆與快樂的時光。就兩小時，是個別教授的學習時段。

這一天，這段美妙的時間，增添了一個更讓她開心的原因。

已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卻是章靜弘在眾多長輩師展當中最喜歡的一個叔叔，竟然回來了！

「章柏老師！」一走進獨立課堂，一見到出現在那的章柏，章弦靜差點沒興奮得尖叫起來！掛在臉上大半天的冰冷，轉瞬散掉！

「我算甚麼老師？傻女孩。」章柏迎上蹦跳著走近的章弦靜，一把抱起她，笑說：「不叫我伯伯伯了？」

「伯伯伯！」這是以前每天聽章柏教導數學與經濟知識時，她總愛搞怪亂叫一通給對方胡亂套上的稱號。「伯伯伯回來帶我走嗎？」

「這是其中一個我想完成的任務。」話是這樣說，章柏的臉上卻稍稍露出痛苦神色。

「伯伯伯受傷了？」章弦靜驚訝的跳離章柏的懷抱，熟練的掀起他的上衣……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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